“阿黎小姐,澜哥。”
许让火力掩护阿黎,顺手摘下了自己的耳机放在了阿黎耳朵上。
“阿黎,这次不要再选错了,你知道,我不在意你恨不恨我。”
苍舒澜话音落下,接连落下的炮弹几乎在公海激起了一道水墙,所有的战斗机不得不拉高了飞行高度。
阿黎站在摇摇晃晃的甲板上,眼圈猩红地转头看了一眼昏迷的萧城暮。
“阿黎小姐!”
“颂娅!”
“秦慈!”
许让,阮禾,阿耀,三个人几乎同时出声。
阿黎闭上眼睛,仅仅几秒之间,她朝许让打了个手势,随后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海里。
“这么高你会摔死的秦慈!”
阿耀急得声音嘶哑地喊着,他用力捶着脚下的地板,
“你们为什么都要逼她,为什么啊!海水那么冷!”
阮禾也没有想到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苍舒家的所有人都跟着阿黎跳了下去。
一道惊雷撕开了海面上的天空,闪电仿佛云层裂开的缝隙。
“船体出问题了,杜警官,我们现在必须撤离,萧队需要治疗。”
阮禾和耳机里的素子安报告了情况,收到撤离指示,叫人直接把他们两个带走。
大雨没一会就砸在了海面上,海上的暴雨几乎可以淹没一切。
船倾斜着,仿佛末日一般缓缓沉入海底。
战斗机上面的两人显然也没有想到阿黎的这个举动。
素子的手放在发射导弹的按钮上,在苍舒澜没有越境的情况下却不能打第一枪,对面那个混蛋还一直在挑衅。
他面色越来越平静低声说:“只要人没游出国境,就给我全都捞上来。”
苍舒澜调转飞机,直接返回甲板降落。
这雨好像是故意没有踏出公海,只在华国境内下,所以这边并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
“澜哥,许让的信号断了。”
灼光的战斗机从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低声报告着。
“这么快就心里没个b数了吗?他帮阿黎瞒着我的事情还没和他算账呢。”
苍舒澜眸色一沉,侧目睨了一眼还未平静下来的海面,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灼光觉得后背一凉,低着头不敢说话。
太阳没有出来,乌云几乎笼罩了整个大地,海中央宛如末日之景。
腥咸,潮湿,目及之处都溢满了死亡的气息。
豪华游轮坠入深海,海底巨大的爆炸也只能听到一声闷响。
一切恍若发生过,又好像雨过天晴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津海的阳光出来了,箫默走出指挥中心,老泪纵横。
步局站在走廊里看着老伙计这个模样,也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轻的生命,守卫着国土的每一寸,每一次的流血和牺牲,都会让太阳重新升起。耀眼却又绝望。”
箫默哽咽着,看着市局玻璃窗外的阳光,感觉有些刺眼。
“是希望,因为太阳升起的时候,星星也并没有陨落。只是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提供着能量,注视着我们。”
步局捏着老伙计的肩膀,神色也越发凝重起来。
箫默轻轻拍拍步局的手,低着头缓缓往外走。
墓园山上,小野花的花瓣上还带着雪花,他站在树下看着南边,良久才呢喃了一句:“行云,那个孩子,还会回来的,对吧。”
忽而风起,仿佛化作一双手想要拥抱树下的人,寒风却如刀片刀刀刻进了心里。
救护车上面下来的人接过满身是伤的萧城暮,火速赶往医院。
救护车一辆接一辆送往不同的医院。
“多发伤会诊,请脑外科,胸外科,骨外科,医务部,骨科至急诊抢救室会诊。”
抢救室红色的灯亮起,医院各科室的大夫听到广播全都绷起了神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抵达战场。
“哎哟,这大夫们都怎么了?”
一个扶着老人的患者赶紧给让开路不明所以地看着急诊室围满了警察和医生。
“这广播摇人呢,这是要和阎王爷抢人啦!”
一个年轻人捂着自己的巨疼的肚子,还巴望着朝手术室张望着。
舅舅和舅妈赶到医院的时候,身后跟着各方面的专家,一股脑进了急诊的手术室。
“怎么又搞成这样。”
泱泱看着手术室外面蜷缩在角落里的阿耀,哽咽着问,她缓步走过去轻轻抱住了他。
“秦小兔和许让,就在我眼前跳下去了,跳到海里了。那么大的风浪,他们……”
阿耀喃喃着,眼泪仿佛已经哭干了,孩子气地用双手抹着眼泪。
“孩子,别哭了,我们都知道你尽力了。回来就好。”
舅妈蹲下来拿了一条帕子给阿耀擦擦脸上手上的血迹,心疼地说。
舅舅一拳打在医院的墙上,手立刻就见了血,他感觉有些窒息,这一年两次了,这……
“阿黎说,就让秦慈死在湄河,就是最好的结局,舅妈,她不会回来了是不是。”
阿耀感觉到泱泱温热的眼泪落在自己手上,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就像一个不管不顾的孩子般。
“病人家属在哪里,谁能来签病危通知书。病人呼吸和心跳骤停,里面还在抢救。”
医生打开门看着手术室外围满了人也吓了一跳。
舅舅感觉自己眼前一黑一黑的,颤抖着接过病危通知书。
“医生,不管花多少钱,需要什么仪器,你必须从阎王那把人给我抢回来。”
舅舅签完带着哭腔对医生说着。
舅妈起来走到舅舅身边轻轻抱住了他。
“他是,他是她留下来唯一的血脉,他没了,我怎么办老婆。”
舅舅低下头摇着头哭着说,他无助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舅妈看着舅舅狼狈的模样,哽咽着根本说不出话,她怎么不心疼呢。
医院的墙壁听遍世间疾苦,听遍虔诚的祈祷,
素子安站在甲板上,冰冷的暴雨兜头浇在脸上,他站在军舰上看着逐渐平静下来的海面,心渐渐沉了下来。
“苍舒澜和颂娅应该早就安排好了,我们的人下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现。”
阮禾全身湿透了,看着站在雨里的素子安,她从没见过他这副挫败的模样。
“我只是想带她回家,藏起来,好好做个会哭会笑的普通孩子。”
素子安声音有些颤抖,捏紧了拳头说。
“你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阮禾和素子安并肩站着,看着天上拨云见日的模样低声说,
“还好我们的任务是完成了的,这次的伤亡不大。船上大部分华国人都安全上岸了。萧队和杜警官,争取了很多时间。”
素子安抬头看着烈日长空,他没办法像苍舒澜那样胡来……
“我想颂娅那么聪明,她是知道你想做什么的。她的拒绝,也未尝不是在保护你。她没有带走萧队,没有接受你的好意。
大概是因为,你们在她心里,都是站在阳光下的人。”
阮禾挠挠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这么了解她?”
素子安觉得有一丝不对劲,狐疑地看着身边的阮禾问。
“在帝亚斯国际军事学院毕业的天才少女颂娅。
那一年,只有我们两个在西伯利亚的雪原里活了下来。
我是被救的那个。
她怎么会不懂呢。她什么都懂。”
阮禾摘下自己的手套拿在手里,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她想起颂娅离开前看萧城暮的眼神,忽而重新开口,
“或许你想再见到她,就多注意点萧队就可以。她是不会死的。”
素子安看着阮禾十分有底气的模样,轻轻蹙眉。
苍舒澜还真的是没少在这个孩子身上下功夫。
帝亚斯国际军事学院,整个华国选出来的也就只有他和阮禾两个人达标。
时间看见摸不着,可偏偏冬去春来,万物都在改变。
克钦山,一座孤坟边,也种满了津海墓园里的小野花。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