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循着这些声音,打算穿过房间中央,去大窗框旁边看看情况时,突然,“我”身后有人大喊了一声:“阿歧!”
那声音像是来自很久远的地方,经过了漫长的、无数次的反射、传递,到现在已经听不出原来的音色,就只剩下一种类似于凉水的质感了。
阿歧!
阿歧......
歧......
......
声音一遍遍回响,此起彼伏,最终交织成混杂、刺耳的模糊怪音。
梦里“我”年幼的身躯开始害怕,开始慌乱地环视四周......
紧接着,我醒了。
好巧不巧地,有人正在敲我的房门。
砰、砰、砰......
砰、砰、砰......
......
声音不紧不慢,没完没了地响着。
我没敢随便出声,拿起手机一看,两点十五分。
这个时间点,谁会来找我?
为了安全起见,我打算假装成屋里根本没有人。如果真是谁找我有什么事,明天白天再说就是了。
但是......屋外敲门的人,就好像笃定了我在家一样,一直没有丝毫迟疑地,不停地敲门。
砰、砰、砰......
砰、砰、砰......
......
敲门声很有节奏,每三声停顿一下,每三声停顿一下......没完没了。
似乎只要是我不应声,对方就会一直敲下去。
我开始感觉不对劲,慢慢坐起身,试图找个趁手的东西作为武器防身。
就在我的手探向地上的哑铃时,睡衣袖子碰掉了空调遥控器。
塑料外壳摔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响亮。
同一时刻,敲门声停了,周围陷入彻底的寂静。
我保持着姿势,一动不敢动,持续不断地耳鸣。
“小歧,是我,开门.......”
伴随着敲门声的重新响起,我不可置信地听到了苗叔的声音。
我愣了一会儿,还是没敢出声,默默从枕头旁边摸出手机,拨打了苗叔的电话。
以往每次苗叔来找我,只要敲门没有回应,他都会给我打电话确认一下我是否在家,从不会像此刻这样,这么固执地,一言不发地一直敲门!
“小歧......是我啊,开门啊......干什么呢,开门啊......”
门外苗叔的声音还在不停地催促,有节奏的敲门声也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在漫长的等待音后,电话接通了。
“喂......”
“小歧,开门啊......”
两道苗叔的声音同时响起,我终于汗毛直立,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
如果电话里那道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是真正的苗叔,那么......门外是谁?!
“叔,我......”
我捡起手机,刚刚说了两个字,手机一声震动,屏幕上一个“小闪电”图标闪了闪,关机了。
我在黑暗中连滚带爬地去找充电器,门外的敲门声似乎终于开始不耐烦,加快了速度,“开门啊,你干什么呢?小歧......小歧......”
我颤抖着,不停地按着开机键,终于,在约一分钟之后,手机勉强打开,出现了开机动画。
可我还没来得及解锁手机,通过它向外界求救,就有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我犹豫了两秒,点击了接听。
“吴歧吗?我是小区的物业值班室,刚刚有人给我们打电话反映说,你家里一直有‘砰砰砰’的声音,怎么回事啊?
大半夜的,太影响大家休息了。人家刚都去你家找了呢,说是敲门没人应,屋里也没开灯,但就是一直传出来‘砰砰砰’的声音。”
物业带着不满的声音,把我拖进了更深的冰窟。
别人也能听到敲门声,但是认为是屋内传出去的......
有邻居来找过我吗?我不知道......我根本没有听到过其余的声音......也确实没有开灯,只有手机屏幕一小块儿的光亮。
要开灯吗......
不行!
内心的恐惧,让我不敢直视包围着我的黑暗。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正隐匿其中,耐心地欣赏着我的惊恐万状。
想到这一点以后,就在一瞬间,我突然就察觉到了此刻敲门声的不同寻常之处——正在敲门的,似乎是一块儿相当柔韧的生肉,没有一丁点儿骨骼支撑,就只是一块肉,拍在门板上的感觉.......
迟迟没有得到回答,电话那头的物业提高了音量:“喂?在听吗?喂?”
我毫不犹豫地向他发出求救:“有人在......在敲我的门,帮我报警......快报警......那不是我发出的声音,是有人在敲我的门......”
为了对方不把我的话当成可笑的胡言乱语,我特意说成了是“有人”在敲我的门。
可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还是发火了:“are you 希尔瑞斯?我现在正看着你门外走廊的监控呢,连个鬼影都没有哇,谁敲你的门了?鬼啊?你是睡癔症了,还是精神病?别再砰砰砰了!小心人家组团上门削你。”
我来不及解释更多,电话就被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