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善走出地窖的时候,嘉木林还守在外面,看见他坦然等待的模样,刑善的心里莫名地觉得有些怪异。
虽然闻人歌这样的魔头的确不值得多么用心的照顾,但这里到底是佛门清净地,嘉木林身为一庙尊者,纵容手下虐待一个受了重伤的囚犯,这行为说不上多么令人不齿,但的确让刑善的心里觉得怪异。
嘉木林触到刑善的目光,便猜到了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朝刑善微微一笑,领着他向旁边走去,“刑捕快可知道,我们喇嘛寺里培养一个弟子需要多长时间?”
刑善跟在他的身后,缓缓摇了摇头,“不知。”
嘉木林苦笑起来,直言道:“从入寺到修行,一个喇嘛没有十年的功底,是不能参与寺中的战斗的。那日我助你们抓捕闻人歌和闻人曲兄弟俩,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带的都是十五年以上的弟子,他们个个都是本寺的精英,却惨死在那两个魔头的手上。我没有杀了闻人歌为他们报仇,已经是给你们顺天府面子了,要我善待这个魔头,基本上是没有可能。”
听到他所说的,刑善微微点头,其实他很能理解嘉木林的心情,只不过一直以来寺庙给他的感觉都是无憎无爱的,他只是诧异于这些得道高僧原来也会受情绪影响,做出不符合教义的事情,或许正因为如此,这间喇嘛寺才会在一堆受人间香火的寺庙中显得与众不同。
“活佛请放心,那魔头作恶多端,受到什么样的待遇都是应该的。”
刑善直言道:“只要你们不危及他的性命,我们顺天府无权干涉你们如何对待犯人。”
嘉木林淡淡一笑,事实上,他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自然也无惧旁人怎么看他。
只不过,闻人歌到底是刑善制服的,他怎么都应该跟他交代一声。
见完闻人歌后,刑善便顺路去看望胡不喜,胡不喜的伤势并没他严重,只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的外伤严重,现在还不能到处乱跑。
刑善来到胡不喜房间的时候,发现他正在收拾包袱,表情顿时有些惊讶,“你在干嘛?你要离开这里?”
胡不喜听见他的声音,转过头对他微微一笑,“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办到了,自然是时候离开了。”
“可你的伤势还没好,现在并不适合赶路,不如等到顺天府的人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送你回京。”
刑善好意的话语,让胡不喜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未必会直接回京,况且我也不喜欢热闹,你们顺天府这次肯定要来一大帮人,我不想应酬他们。”
听到他直白的话语,刑善再无挽留的理由,只得挠了挠头,失落地应了一声,“哦,那好吧。”
看见他突然沮丧的模样,胡不喜勾起唇角,揶揄道:“怎么了,舍不得我?”
他以为刑善会一口否认,谁知道对方竟然点了点头,无比认真地开口,“嗯,是挺舍不得的。”
胡不喜一愣,突然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他向来不喜与人亲近,可这段时间与刑善朝夕相处,说他对刑善完全没有感情是假的,他的心里其实也很庆幸能遇到刑善这样的朋友。
看见胡不喜骤然沉默起来,刑善挠了挠头,上前道:“我只是随口说说,你不用觉得有负担。”
胡不喜抬起眸子,与刑善四目相对,突然间凑了上来,用手肘抵住刑善的脖子,阴测测地开口,“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欠我一大笔银子?”
刑善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哭笑不得,只得无奈地道:“你放心,就算你们金戈楼跑了,我们顺天府也跑不了。”
胡不喜这才松开他,撇了撇嘴,“最好是这样,别等我上门向你讨账的时候,你还是个穷光蛋。”
刑善讪笑两声,心里却颇有几分心虚,其实他抓到闻人歌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系统的任务,获得了一千两银子的奖赏,但他不想将这笔钱给胡不喜,不是因为他想要赖账,而是他想等胡不喜亲自过来找他,他再还这笔钱给他。
说到底,他不想失去胡不喜这个朋友,所以只能用如此拙劣的方法来维持他们之间的联系。
这样想着,刑善讪笑道:“你放心吧,只要你来找我,我一定有银子还你。”
“哼!”
胡不喜冷哼一声,却没再说什么,反正他也不缺钱,这笔债欠着也好,以后说不定他有机会用这笔债的名义去参观顺天府呢?
想到这一点,胡不喜的心情愉悦了许多,他将手中的包袱收好,然后主动向刑善问道:“对了,你之前说你的武功都是你爹请神秘高手教的,那这个神秘高手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他教你的功法我都闻所未闻?”
听到这个,刑善挠了挠头,心虚道:“既然是神秘高手,我又怎么会知道他的来历呢?况且,这世界大得很,总会有些神秘力量是你一无所知的。”
胡不喜打量了刑善几眼,并未错过他脸上的心虚,他只道是刑善不想透露他师父的来历,对于此事并未多想。
“随便吧,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会勉强你。”
胡不喜直言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他教给你的功法奇奇怪怪,对身体还会造成很大的伤害,或许见效很快,但始终比不上稳扎稳打地练习。我希望你能记住,在我走了之后,继续踏踏实实地练习自己的基本功。以后再遇到闻人歌这样的大魔头时,就不至于只能靠运气了。”
听到他的忠告,刑善迅速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以后踏踏实实地凭真本事取胜。”
胡不喜笑了起来,上前拍了拍刑善的肩膀,认真道:“保重。”
刑善看着他,突然一把将他揽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温声道:“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总是想着赚钱。”
胡不喜怔了怔,接着苦笑起来,伸手将刑善推开,“你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