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把银色的似乎泛着冷意的木仓摆放在眼前,观月知感到自己的心脏在呼吸间被紧紧攥住,一瞬间,她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不可置信,整个人近乎脱力的倒在身后的老板椅上。
可即使她四肢发软,手脚冰凉,呼吸逐渐变得困难,眼睛也依旧没有离开那把木仓,她紧紧的盯着它,仿佛看见什么极度可怕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在这短短的一瞬间,观月知有多么想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骗局,都只是佐藤康裕用来陷害野泽时的低劣手段。
可现在,好像事实胜于雄辩。
杀害爷爷的真正凶手,不是那个组织,而是野泽时,是她视为兄长的人。
这把木仓,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无法接受,完全无法接受。
野泽时是谁?他可是一直陪伴自己长大的,如同兄长的人啊!
怎么可能会是杀害爷爷的凶手?怎么可能会是?!怎么能是!
心口传来仿佛撕裂的痛楚,观月知急忙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嘴唇,湿热的血渍透过手帕浸染手指上的皮肤。
佐藤康裕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循环在耳边,一点一点加深野泽时的嫌疑,加之铁证在前,让观月知不得不相信,野泽时就是凶手。
可她怎么能接受,接受这个痛苦的答案,痛苦的真相呢?
或许,这一切只是佐藤康裕的欺骗呢?
或许,这一切只是挑拨离间的阴谋呢?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内,观月知头脑风暴,她想了很多很多,实在找不到野泽刺杀爷爷的动机。
到最后,她开始怀疑佐藤康裕的用心。
虽然从前她鲜少过问财团与背后势力的事情,但这不代表她一无所知。
就比如,佐藤康裕向来与野泽不睦,在爷爷的操纵下两个人虽然都是爷爷的左膀右臂,但因为分管的事务不同,彼此之间又总想压对方一头,故而产生不少分歧。
在这种情况下,爷爷突然去世,她又是个将死之人,难以控制整个观月财团,因此难免会有人生出什么坏心眼的心思,想做出什么倒反天罡的事情也未可知。
保不齐这把木仓就是佐藤康裕悄悄放置在野泽的抽屉里,想以此嫁祸的。
所以,今天所见的一切,都是佐藤康裕的谋划吗?
平静下来后,观月知的头脑非常清醒,她将视线投在木仓旁边的子弹上。
爷爷被刺杀后,她曾详细的向警方了解过,刺杀所使用的子弹与配套的木仓械是定制款,子弹有着独特的口径,因此非常有辨识度。
她的身子前倾,抬手拈起一颗子弹,微眯的眸子打量着这枚小小的,却可以轻松取人性命的子弹。
从爷爷身体里挖出的子弹口径是8.98毫米,她要找人鉴定一下,看看这枚子弹的口径是否一样。
只鉴定子弹口径还不行,这可不能确定凶手究竟是谁,为了彻底打消怀疑,她还要试探一下野泽。
看看他在看见这把木仓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是疑惑,还是惊慌。
在接到秘书电话的时候,野泽时几乎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因为观月知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过他陪她一起吃晚餐,更别提为了一起用餐还特意赶来公司找他。
这种前所未有的行为在野泽时看来,或许是小知已经意识到,他才是能够保护她的,唯一的依靠了吗?
巨大的欣喜像是从天而降的甜饼,一下子将野泽时砸的头晕眼花,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手中所有的工作全部抛开,迅速往公司赶去。
秘书原本以为副社长最少也要一个小时才能返回公司,没想到他只花了半小时就赶了回来。
“大小姐在您的办公室。”似乎诧异于副社长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秘书打开办公室的门时满心满眼都是好奇,他甚至以为是不是副社长谈成了一个天大的订单。
然后下一秒,秘书就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因为他们不谙世事的大小姐正挂着天真的笑容,手举一把银白色的木仓,直直的瞄准了他们的脑袋。
不光他被吓个半死,连一旁的副社长都被大小姐的玩笑惊的面如土色。
“晚上好啊,野泽。”她乖巧的眨了眨眼睛,像是一个找到有趣玩具的小孩,“这真是一把漂亮的木仓啊,野泽可否割爱,把它送给小知呢?”
……
深夜,黑羽快斗揉着自己被强力胶贴的紧紧的假面,慢悠悠的往家的方向走。
忽然,他的手机响起特别设定的铃声,刚刚还懒洋洋的黑羽快斗瞬来了精神,立刻抽出手机毫不犹豫的点击接听。
“快斗。”在他开口之前,电话那头的人就已经温温柔柔的呼唤着他的名字,“明天可以见一面吗?”
“唉?小知想和我约会?”少年没有察觉到观月知声音中小心隐藏的沙哑和异常,他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圆月,只觉得刚刚还枯燥的月光忽然变得美丽迷人。
连今晚行动失败的烦闷感,都全部一扫而空。
带着血渍的手揉捻着子弹,她仿佛察觉不到痛苦一样,任凭手指的动作从掌心月牙状的伤口挤出新鲜的血液,“嗯……这次可不是哦。”
“是我有事相求,快斗。”
“没问题。”听到女朋友的话,黑羽快斗笑了笑,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话说,能被小知用上有事相求这个词,会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也不算特别吧,快斗,我想请你帮我鉴定子弹的口径。”
“子弹的口径?”
“嗯,我要验证一件事情。”
说到这里,观月知猛地将子弹收入手中攥紧,她的视线落在枕边的银色木仓械上,表情逐渐被痛苦与恨意侵占。
她怀疑是佐藤康裕放置的木仓居然真的是野泽时的东西。
真可笑啊,明明眼睛里的惊慌失措藏都藏不住,还要假装平静的同意她取走这把木仓。
就这么害怕被她发现什么吗?
或许,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但她总是要做完全部的验证。
即使答案会让她痛不欲生,为了爷爷,她也要去追逐,去寻觅。
“验证我所以为的和呈现在我眼前的,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