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到楼去,看着没什么变化的客厅,殷弃忧哇了一声。
这么多年陈设都没变也是厉害!
“客厅有这么暗吗,灯在哪里?”殷弃忧奇怪道。
明明是一样的陈设,记忆中他们家的客厅永远是明亮温暖的,尤其是下午门口的大玻璃外会照射进来热烈的阳光。
要不是季瓷不允许,她能在沙发上窝一整天。
季瓷在开关上摁了两下,有点呆呆地说道:“抱歉,灯坏了。”
殷弃忧无奈叹气。
“不过我们怎么会掉到这里来,季瓷,大门锁上了?”殷弃忧刚要去开门,却发现怎么也拉不开。
“你想出去?”季瓷问道。
殷弃忧甩了一个“你这不是废话”的眼神给他:“当然。”
季瓷沉默了一会儿,那深沉的眼神把殷弃忧看得头皮发麻,正欲开口询问,季瓷却缓步走下来,用钥匙开了门。
“咔哒咔哒。”
年久失修的大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叫声,殷弃忧干脆用力一把推开——
“!”
眼前的一幕,让殷弃忧忘记怎么说话。
一片灰黑。
灰黑的天空,灰黑的树木,殷弃忧伸出手,连风也感受不到。
殷弃忧顿住,觉得这个场景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
啊对了,在桑素死之前,她们掉进一个不知名的时空之中,那也是一片漆黑的世界。
难不成她这次和季瓷又掉进来了?
“季瓷,我觉得这里有问题。”殷弃忧语气凝重。
季瓷情绪稳定,他就这样静静看着殷弃忧,说道:“我带你去外面逛逛。”
殷弃忧颔首:“也好,看看能不能找到离开的线索。”
于是季瓷伸出了手,殷弃忧愣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放上去,便被轻轻握住。
季瓷牵着殷弃忧出发,让殷弃忧有点莫名其妙。
不过一想到季瓷老妈子样的担心危险,殷弃忧又很快找了借口,在这样不知名的地方,走丢也很危险,牵手也好。
季瓷真的是带她到处逛逛。
殷弃忧看见牌匾只剩下一半的希望学校,破旧的希辰研究所,以及一片废墟的市中心。
这里看着简直就像个人间炼狱。
而且,空无一人。
殷弃忧走累了,坐在废墟中的一块大混凝土板上,叹气:“这里好像只有我们两个,其他的人呢?”
季瓷走过来坐在旁边:“不知道。”
殷弃忧拖着下巴看着远方,似乎是黄昏时段,连远处灰黑的天空都蒙上了一层暖光。
她在看远方,季瓷在看她。
“嗯?”
殷弃忧扭头,看向又握住自己手的某人,似乎在问他有什么事。
季瓷轻轻一笑,手指划过殷弃忧的掌心,轻飘飘的。
“第一次入学见到你的时候,你被殷校长牵着从我身边走过,当时我就想,怎么会有人跟我一样倒霉,来这个地方。”
殷弃忧尾音上扬似是疑惑:“哎,我没印象。”
她认识季瓷,还是因为他们成为搭档,不得不接触。
季瓷摩挲着她的指腹,陷入回忆之中:“训练课选搭档,所有人都不愿意跟我沾上关系,其实这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失落多了,便不会觉得难过。”
他忽然一笑:“谁知道你跳出来,要收我做小弟,当时我就想,你肯定是个麻烦精。”
殷弃忧眯眼睛:“我还嫌弃你呢!”
“小小的,傻傻的,灵动的,从不循规蹈矩的家伙。”季瓷牵起她的手放在胸口,殷弃忧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就是这样一个撒谎精,骗走了我的心。”他轻声说道。
殷弃忧心如擂鼓,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自己的脸有多红。
“我喜欢你,一直一直以来,都很喜欢你,”季瓷的眸子里面被认真填满,“除了这份卑微的爱意,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这样的我,你会喜欢吗?”
季瓷双手捧起她的脸,越来越靠近,以至于殷弃忧能闻到他身上木质香的味道,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稀薄。
超过安全距离的触碰,让殷弃忧心跳几乎越出嗓子眼。
季瓷是想要亲她吗!!!
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是不是要闭眼,她没经验啊!
“铮——”
就在两人蜜意之时,一道破空之刃掀起极其强劲的杀意冲向季瓷。
季瓷站起身来挡在殷弃忧身前,灵器在手,同样挥出一剑,两道剑气在空中较着劲,最后谁也没赢谁,无奈消散。
殷弃忧还捂着通红的脸不知所措,冷不丁看见挥剑那人,顿时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不可置信地看着场地上的两人。
“季瓷?”殷弃忧有点怀疑人生,“两个季瓷!”
她看了看对面怒气腾腾的季瓷,又看了看自己面前泰然自若的季瓷。
啊,灵气都一样啊!
“放开她!”远处的季瓷看起来要急疯了,殷弃忧都能感觉到他溢出来的怒气。
那双眼睛看过来的目光,殷弃忧再熟悉不过。
季瓷。殷弃忧一愣。
“放开?”身前的季瓷听见这话却是冷笑一声,“凭什么,她本来就是我的!”
殷弃忧拧眉,不敢相信这句话居然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然而视线下移,殷弃忧看见他手上那把断剑,宛若被晴天霹雳击中。
君子剑?这分明就是君子剑,怎么会,断了!
这把断剑已残破不堪,剑身上不知道是何人的血,一道覆盖着一道,原本银白色的光芒都被掩盖。
而拿着这把剑的主人止不住的发抖,满含恨意的声音从他沙哑的嗓子里挤出:
“我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回来的人,你别想夺走!”
他身上的作战服随之消失,变成了一身黑色长袍,这才是他本来的服装,之前只是为了迷惑殷弃忧的障眼法。
“蠢货,你的殷弃忧早就死了,你分不清吗!”哪怕是面对自己,季瓷也毫不留情地去戳痛处,“她也从来不是你的,她是自己的,你无权决定她的一切,也没资格求她去爱你!”
“你这个卑劣的家伙。”季瓷冷骂道。
殷弃忧:“……”
大脑好乱,要绞起来了!
“呵呵,”断剑季瓷显然抗压能力提高,对此也没破防,只是勾起眼角,嘲讽道,“那你又有多清高,你还能说的道貌岸然,只是因为殷弃忧还活着。”
他漆黑的瞳孔里面倒映出季瓷咬牙的脸庞,恶劣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心知肚明。”
凭什么骂他歹毒,你只是幸存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