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你小子!”
连呼声突然在耳边炸起,叶珩眉一拧,冷冷地抬起头。
侯紫仪在他面前的毯子上盘腿坐下,咧嘴一笑。
“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人呢。”
“骂人?”
叶珩冷笑:“你不是鬼吗?”
侯紫仪抿了抿唇,讪讪地摸了摸下巴。
“你怎么还记上仇了?我这不也是为了你们好吗?”
叶珩眯着眼,冷冷地盯着他。
如果到现在他还看不清这鬼修的目的,才真是白活这么多年了。
这里放眼望去山脉辽阔,生机盎然,地形却又与修真界的各处地脉皆不相符。
一看,便是在秘境之中。
侯紫仪非要缠着他,还不许他往外泄露行踪,定然是看破了天机,料准了他们有此一劫。
席於坠海前叫他过去,现在看来也不是要跟他“死”在一块儿。
而是为了带他一起进入秘境。
仙尊还真是贯彻承诺,绝不会让他丢了狗命。
一些强大的秘境自有一套法则,可以短时间内逃开天道的审判。
叶珩突破,天道若铁了心要罚他,可不是区区一个麻云香能够挡住的。
她也不可能放过这个,趁机要他们命的绝佳机会。
侯紫仪身为散仙,除了境界上的强横,对天机更是早已有了一番洞察。
他这是借他俩之劫,到这秘境里寻机缘来了。
他怒极反笑,忍不住阴阳道:“前辈这次定能顺利飞升了吧?”
侯紫仪抱着肩斜眼看着他。
“你这是咒我呢?”
“不敢。”
叶珩说完咳了两声,看向怀中之人。
侯紫仪也跟着看过去。
“这鬼幡有点棘手啊……”
他上手摸了一下。
“估计得用了有一千年了。”
魔修炼制法器,手段极其血腥。
炼制鬼幡的手段更甚。
用了一千年,那不知得经过多少魔修的手了。
看来麻云香真是气急了,才会用出这种宝贝,这是势必要置席於于死地啊。
虽然都跟鬼还有死人打交道,但鬼修跟魔修的修炼路子完全不一样。
这杆旗子上不仅有煞气、怨气,还有带着浓烈的魔气。
侯紫仪抬头瞥了叶珩一下。
“看看你自己的手吧。”
叶珩一顿:“先给他治。”
侯紫仪撇撇嘴没再说话。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杆黑旗,缓缓往上抬起。
黑旗像是受了什么控制,跟着他的手指开始往上移动。
席於闷哼了声。
像堵住的烟囱忽然打开了口,从他胸口处溢散出大量黑气。
叶珩身体一僵,没有撒手。
侯紫仪瞥过他。
帮他罩了层淡灰色屏障。
黑气撞上立刻被挡下。
叶珩眼光闪动了下,没说什么。
这旗子跟战旗一般大小,最末端为了方便插入地面固定,还设了两枚倒钩。
旗杆“退”到末端,眼看着那倒钩便要没入身体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叶珩才皱了眉头。
“怎么不砍断?”
“这可是他的战利品!哪能给毁了啊!”
侯紫仪满不在意地说着,趁叶珩还在发愣,手指用力往上一勾。
黑旗“嗖”地一下飞出,像是被人甩了出去,朝飞毯下掉落。
浓黑煞气立即狂涌,像脱缰之马一样乱窜。
侯紫仪抬掌隔空一握,那旗子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老实下来。
他口中念念有词,旗子猛然开始挣扎。
但没坚持多久,挣扎的动静就越来越小,最后彻底乖顺下来。
而其上附着的所有黑气都被他一把拢入了手中,又伸出另一只手,将其从旗子中抽离出来。
迎风招摇的黑旗颤动了几下,摇身化作手摇小令的大小,飞回侯紫仪手中。
“成了!”
叶珩一面查看席於情况,一面朝那边瞥了一眼。
侯紫仪抓着旗子,在他旁边放下。
“哎呀可累死我了!你小子可不许再在心底里骂我了啊!”
叶珩瞥了他一眼。
他合理怀疑这老不死的,是自己饱餐了一顿,还要拿来邀恩。
“小没良心的……”
侯紫仪低骂了他一声,从他手里把席於拽了过去。
刚才取旗让席於胸口凝固的血液又开始流动。
他这么一拉扯,飞毯上顿时摊开一大片血迹。
叶珩眸光一沉,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他这情况……可不太好。”侯紫仪直接收起一身的轻浮,正色开口。
“他命里有这一劫,若能挺过,日后大有可为。”
“只是眼下情况不容乐观,我可以替他清除体内的魔气与煞气,其余伤痛,还要找些灵药才行。”
侯紫仪毕竟是鬼修,就算已到散仙境界,也与席於的道相悖。
叶珩没什么意见。
“这里能寻到吗?”
“嘿嘿,遍地都是!”
说到这个,侯紫仪又兴奋起来。
他似乎一高兴,就喜欢掉个脑袋吓唬吓唬人。
叶珩瞥了眼那滚到一边的脑袋。
“给你个恕罪的机会,一个小时内治好他。”
“哈?”
那脑袋滚了一圈,听言一下转过来瞪着叶珩。
“你……你在使唤我?”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侯紫仪:“……”
“……知道了。”
他自知理亏,伸手将头捞回来按上,摇头晃脑地起身。
“怎么都是散仙了,还要被人使唤啊?”
他嘟囔着,身影嗖的一下消失。
叶珩见状,才终于张嘴,又吐出一口淤血。
他撑着身子,垂眸看到自己那两条早已变得乌黑无比的手臂,用力闭了闭眼。
卸去全身力量,顺势倒在席於旁边。
那滩血液黏答答的,透过他的衣服贴上肌肤。
他扫过那人隐忍着痛苦的脸,轻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回现代好。
好歹不用遭这罪。
伤成这样都半天死不了,活生生挨着。
他想着,缓缓闭上了眼。
却忽然硌到一个硬物。
他顿了下,往腰上一摸,摸出一个莹白的玉瓶。
玉瓶气息纯粹,灵光肆意。
他只是拿在手上,手指上的乌黑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散。
这是……?
他忽然想到,坠海前孔涟要带他离开。
他脸色微微一变,神情也一点一点变得严肃起来。
他早料到自己会跟席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