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一老者竟然是衣绝的父亲,衣归,衣绝。
沈南初才知道归一老者的真名,只是衣绝,这个名字多少有些绝望了些...
沈南初辨认着衣绝的脸,除了那双眼睛有些许相像,其他的地方实在看不出是亲父子。
衣绝解释:“我本来不长这样,那场大火毁了我的脸,全都拜他所赐。”
一切要从几十年前说起。
衣归年轻时意气风发,长相俊秀,一手好医术救了无数人,年纪轻轻就已经名声大噪,颇得名媛千金喜欢。
当中有一位最坚持的追求者,名叫莫雪。
她用着最激烈的手段,偷拍、跟踪、威压、逼迫,用尽各种手段也要嫁给他。
衣归对她烦不胜烦。
他喜欢的女子另有其人,名叫经染。
经染善良、温柔、落落大方,会关心他,表扬他,照顾他,她哪里都好,唯独不爱他。
经染爱的,另有其人。
衣绝也知道爱情强迫不来,于是在几年的纠缠过后,他选择了放手,大方祝福经染和她的爱人。
而他,也因为觉得人生无趣,打算找个清净地了此残生。
谁知道莫雪仍没有放弃,她带着酒,说是为他送行,并说自己已经订婚,以后绝不会再缠着他,这一切都让衣绝放下防备。
谁知这酒里,竟有不可言说的药。
加上莫雪故意打扮的像经染,衣绝才在刺激下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一切。
醒后他便走了。
几年后,莫家遭受仇家追杀,莫雪拼死护的孩子出逃,并将一封求救信送了出去。
她拜托衣归救救他们的孩子,并附上了孩子的照片。
等衣归收到这封信的时候,莫家已经遭遇了不测,那孩子也不知所踪。
这丢失的孩子,正是衣绝。
衣绝在逃亡的过程中伤到了脑袋,忘记了自己姓衣,遇到了同样流浪的云清,云清认他做哥哥,并给他取名云越。
衣归并不爱莫雪,自然也不会多喜欢这个孩子,也只是看在这个孩子失去母亲的份上,才肯花一点心思来找他。
他从未想过要养这个孩子,找到了后,也只打算送到福利院,或者缺孩子的家庭。
但等衣归见识到这个孩子的医学天赋后,他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打算亲自栽培。
衣归共遇到过两个有天赋的孩子,一是沈南初,另一个就是衣绝。
医痴的他打算再培养一个沈南初,可没想到,他寄予厚望的继承人,却在几年后表现越发平庸。
当初还有机灵劲,可随着学习的深入,衣绝开始跟不上了。
理解力、领悟力、思考力全方位被第一个徒弟沈南初碾压。
有了对比,衣归就愈发看不顺眼自己的孩子。
那晚,衣绝还没从训练室出来,整整三天了,他还是没能参透父亲留给自己的谜题。
一只中了毒的兔子,他要在三天内找出解毒的方法,不然这兔子就会死。
窗边天欲破晓,衣绝闭上眼,他好累,也许他就不适合学医这条路吧,父亲为何总要逼自己。
他摸了摸病弱的兔子,轻声道歉:“对不起,我救不了你,要是师姐在,她肯定帮得了你吧,我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大火,突如其来的大火熊熊燃起,衣绝以为是意外,他大喊着父亲救命。
可谁知站在窗户外冷眼旁观的,正是父亲,是那个从没爱过他的父亲。
“我为什么要有你这种孩子,你的出生并非我所愿,你的母亲我也根本不喜欢,你没有一点像我,连我百分之一的水平都达不到。”
之后便冷漠离开。
衣绝就是在那场大火中毁了容,虽然几小时后衣归又良心大发跑回来救他,但终究一切都太迟了。
随之烧掉的不只是脸上的皮肤,还有他对父亲的敬爱之心。
衣归给他换了脸,恢复了较好的容貌,但他的性格走向内向、沉默,甚至扭曲。
他把对父亲的恨,转移到了对素未谋面的沈南初身上。
父亲衣归当然不值得原谅,但造成这一切的沈南初,才是真正的罪大恶极。
如果没有她受伤晕在森林里,父亲就不会发现她的医学天赋,就更不会被拿来与日后的他作比较。
那他...也许还能被父亲所喜欢的吧...
怀着这种恨意,衣绝开始了自己的报复计划。
他花了整整一年时间,研究出了两种毒药,这药后来被用在了陆姜和沈南初身上。
他自信地以为沈南初解不了他的毒,可没想到现实竟是如此可笑。
他败了,失败的彻彻底底。
他引以为傲的毒药,在沈南初面前不堪一击。
原来父亲说的都是真的,他确实比不上沈南初。
“这就是所有的真相了,沈南初,你现在满意了?”衣绝眼角淌下血泪,在月光下显得可怖、凄惨。
沈南初听完他所有的控诉,在她看来,他的不幸都来自父母辈,恨上她,才真是他的无能。
“我沈南初有个原则,有仇必报,你曾经两次试图下毒害我,一次你害了陆姜,一次你被我识破。”
现在,是她施加报复的时候了。
“服下这毒药,三分钟内不解毒,你就会肝肠寸断而死,是生是死,由天定,由你定。”
装有2毫升液体的绿色玻璃管扔在了他面前。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衣绝没有犹豫,打开管子的扣盖就要往嘴里灌。
却听到沈南初又说道:“如果你能活下来,到帝城景家来找我,我的怀山药庄需要一个通医术的管事。”
衣绝猛抬起头,难以置信,遂又了然,回道:“这么说我还要感谢我那父亲了,要不是他,你也不会给我一条生路。”
沈南初说道:“为归一老者报恩只是其中一条,我是看在云清的份上。”
“云清。”衣绝复述着这个名字,脸上有了些柔和之色。
云清是他的妹妹,是他永远的家人。
“没错”,沈南初解释道:“你也不是无可救药,你还有一颗为云清着想的心,我知道你后来给陆姜送过解药,看在这件事上,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那就多谢你了。”衣绝淡淡说着,服下了毒药。
他站起来,跌跌撞撞向后方走去。
他想,是生是死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可是,他竟然还会隐隐期待,期待着在沈南初的药庄生活。
他一定是疯了吧。
视线模糊,他一脚踩空,坠入了悬崖。
沈南初带着叶衡和许褚萧离开了。
叶衡唏嘘不已,他一直都处在一个较为干净的环境里,整天一门心思搞研究,就没接触过什么负面的东西。
今天见到的一幕就已经带给他很大的冲击了。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他自顾自说。
许褚萧一拍他后脑勺,“那小子可是两次想害你师父,你还敢担心他!”
“我...”叶衡忙去看沈南初,想道歉,但沈南初并不介意。
忙完了衣绝的事情,沈南初依旧没有停歇的时间,她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要处理。
那就是找到母亲沈曼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