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要再找一味药就能救活沈南初,景霆渊无论如何都会找到。
“什么药?”
许褚萧慢慢念着,很怕景二爷听不清楚,或者听清了但不理解,毕竟...他就完全没明白这到底是啥药。
“晴时雨,海底花,沙漠灵泉,云上蝴蝶,三天内找齐这四样,再用雪水烧煮,融合老大之前留下的药,一同服下,老大就能醒过来。”
京郊有一处自然而成的秀美湖泊,许初萧的家就靠着这湖泊。
直升机停在前院,景霆渊抱着沈南初走下来,叶衡跟在后面。
许褚萧的地盘可谓豪华,占地至少百亩,白玉台阶一直延伸到堂前,别墅装修复古华贵,有点像古代富家子弟的避暑小筑。
叶衡不动声色打量着,心想许褚萧也不缺钱啊,怎么竟干些坑蒙拐骗的事呢。
“二哥”,叶衡赶紧跟上景霆渊的快步,小声说着:“你可千万别信那个姓许的说的那一套,什么晴时雨海底花的,哪有这种东西啊,他可不就是故意为难你么。”
景霆渊漆黑的眼垂眸望着怀里的沈南初,她睡的安静祥和,他没有说话。
叶衡又说:“二哥,我带了麻醉针,待会我给他一针,咱俩帮他绑了,好好拷问,看他还敢不敢讲假话。”
景霆渊总算是讲话了,“他说的未必是假话。”
当然是假话啊!叶衡雷的差点被台阶绊倒,该死的,台阶修的那么白干什么,晃人眼睛。
“二哥,晴时雨也是雨,成分就是普通的水,海底的花也是花,跟长在陆地上的有什么区别,这些东西怎么就成能治病的灵丹妙药了。”
这四样东西简直像江湖骗子随口胡诌出来的一样。
二哥精明一世,可不能被这种低级骗术给骗了。
于是他从现实的角度劝道:“二哥,晴时雨海底花还有啥蝴蝶,就算真的有,这四样东西三天内也凑不齐啊,咱们还是去找嫂子的师父吧。”
本来觉得去深山老林找嫂子的师父就够离谱的了,这么一对比,还不如去野山寻人呢。
景霆渊没再说话。
许褚萧虽然走在前头,但他耳力好,对于叶衡的吐槽,他完全能听见。
说实话,他也觉得这四样东西有点一言难尽,不过嘛,这都是老大交代他说的,老大自然有老大的道理。
要是景霆渊连这点考验都过不了,那还怎么成为他老大的男人。
几分钟后,许初萧领着他们到了二楼客房。
干净整洁的房间,淡雅温柔的装饰,跟外面整体的装修风格完全不一致。
重要的是,窗边摆了颜色各异的几瓶野花,开的正好,野花,是沈南初的最爱。
这是女生的房间,甚至可以说是为沈南初准备的房间。
景霆渊抱着沈南初,并没有想放下她的意思。
许褚萧赶紧解释:“二爷,老大没有在我这睡过,我的每一处住宅都会给老大留出一间房,但你们千万放心!”
眼瞅着景霆渊的表情越来越可怕,许褚萧赶忙保命猛摆手,道:“我对老大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也绝没有冒犯之心,我知道二爷是老大的男人,那就是我的姐夫啊!”
景霆渊这才弯下腰,轻轻放着沈南初在床上。
沈南初昏迷了整整一天了,景霆渊单方面和她对视,好像有无数的话要说。
许褚萧不得不像个电灯泡咳了咳,“二爷,三天时间呢。”
这是在提醒他,三天时间找出四样东西,快点出发吧,别耽搁了。
胳膊被一拽,是叶衡拉着他往外走,还朝他使眼色,好像在骂他神经啊。
一路拽到楼梯口,叶衡才停了下来,他可真气啊,对着许褚萧张牙舞爪的。
“我告诉你,要不是二哥拦着,我早一针麻醉剂打你脑门上了,二哥都这么难过了,你还要骗他,那四样东西你鬼扯出来的吧,赶快去给我说清楚,别逼我——”
许褚萧怕景霆渊,但可不怕叶衡,尤其是叶衡斯斯文文的,即使发火也很正人君子。
“别逼你怎么样,叶衡,你打不过我,你也说不过我,哼,你能下毒治病,我也会这些,我的仓库里装的全都是稀奇药材,你这个医生羡慕死我了吧。”
叶衡才不信呢,“切,还稀奇药材,你把海底花和云上蝴蝶给我找出来啊。”
“我...”许褚萧摸摸鼻子,他的仓库里没有这些药,不过,“我有千灵花啊,最近市场都想要的药。”
都说这药是百药之首,尊贵、稀奇。
饶是叶衡这种出身医药世家,从小与药打交道的人,也被吸引住了。
“真的有,你没骗我吧,带我去看看。”
“看就看,我有的好东西多着呢。”
于是刚刚还不对付的两个人,火急火燎地冲去仓库看药去了。
景霆渊还在房间里,他摸了摸她的面颊,好似恢复了从前的温热。
他俯身吻在她的额头上,语气眷念,“等我,别走。”
她需要的,他都会给她找回来。
到了门口,低声吩咐了谷风几句,独自驾驶着直升机离去。
仓库里,许褚萧兴致勃勃炫耀着他的藏品,什么百年灵芝,什么异域孤品,别人买不到的,他全都有。
叶衡也开了眼了,心痒难耐,“我说许褚萧,咱俩也算认识一场,我也不多提要求,我要是以后缺药,你就给我呗,我可以出钱买。”
许褚萧阴阳道:“那怎么敢啊,我就是一个江湖骗子。”
叶衡解释:“你也不能怪我之前不相信你,谁让你说晴时雨海底花的,一听就知道是诈骗,也就是我二哥情深,活该被你们骗。”
许褚萧一拍手,“坏了!”
他跟叶衡在这唠嗑啥啊,差点就把老大的计划给误了。
他急匆匆跑回去,丢下叶衡在后面气喘吁吁。
“老大,你醒过来了啊。”
沈南初需要被药唤醒,她抬手看了下手表,比她预想的晚了十分钟。
“现在就要出发了,我们的时间很紧张。”
她要再去会一会衣绝。
“老大,那楼下的叶衡怎么办,二爷去找药没把他带着。”
“那更好。”
三人搭乘直升机离开,直奔酒店。
衣绝被景霆渊的私卫看守着,叶衡顶着压力来找他们。
“你们不用管了,这个人我要带走,是二哥叫我来的,你们都辛苦了。”
私卫道是,就都退出去了。
叶衡还觉得奇怪呢,二爷的私卫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莫非他这张脸已经相当于通行证了。
迅速转移了衣绝,直升机上,许褚萧守着衣绝,留沈南初跟叶衡大眼瞪小眼。
最终,还是叶衡先忍不住,“嫂子,你这是唱的哪出啊,二哥都给你上天又下海找药去了,你这也不像有生命危险的样子啊。”
更可恶的是他竟然没诊断出来,他以为嫂子是真的处于濒死状态了,没想到一切都是假的。
不愧是能治好冰蛊的人,他早该想到的。
“我们在公海上空飞着。”沈南初淡淡说着。
叶衡不解:“嫂子,啥意思啊,我们是要去找二哥吗?二哥在海里了?”
“不是”,沈南初心平气和说着凶狠的话,“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做不到我就把你扔海里去。”
叶衡立即捂住了嘴巴,眼神严肃郑重,把“绝不乱说”四个字刻在了脑门上。
他懂,没谈过恋爱还没见过人谈恋爱嘛,二哥跟嫂子是闹矛盾了,他现在不能把嫂子的事告诉二哥。
沈南初笑了笑,不得不说景霆渊身边的人倒都有几分有趣。
她恐吓了他,作为补偿,“叶衡,我听说你最近在研究母瘤虫毒的解法。”
叶衡点了点头,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我可以教你。”
叶衡瞪大了眼,真的吗,嫂子竟然也懂母瘤虫毒,这是近几年热带国家致死率极高的传染病。
好几年了,传染病学专家们都一无所获。
嫂子竟然知道!
他安静听着,起初只是抱着听一听的态度,可越听她说,越受启发,越觉得眼前的路都明亮了起来,后来,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嫂子真是个天才啊!原来是这种原理,他们这么多人的团队攻克的方向都是错的。
叶衡激动到恨不得三跪九叩,拜她为师。
而他是个行动派,也真的这么做了。
一声噗通,他膝盖跪在地舱上,双眼炯炯有神,满是渴望。
跪伏在地,磕了个结结实实的头,“嫂子,不,师父,请受学生一拜。”
许褚萧嫌衣绝太过沉默,一点也不好玩,又从机舱末尾挪到了前面。
见叶衡要拜师,他双手拉着叶衡起来,急忙道:“不行,要拜也是我优先,我排队很久了,老大,你快收我为徒。”
噗通给沈南初跪下了,利索极了。
敢跟他抢师父!叶衡也是个有脾气的好吗!他也跪在一边,还去挤许褚萧的位置,他得跪在师父的眼皮子底下。
“师父,我才是你的徒弟,师父,你饿不饿,渴不渴,我去给你找水找饭,只要你吩咐,我什么都能为你办到。”
嘿!许褚萧这个暴脾气怒了,还有人敢跟他比殷勤。
他可是跟着老大好几年了,风里来火里去的,他才是第一大功臣。
“叶衡,你这个小人。”他龇着牙。
叶衡哼了声,“我要拜师,师父都没拒绝我,你说什么。”
“谁说老大要收你了,老大跟我才最亲。”
“那又怎么样,我以后会是她最得意的徒弟。”
两人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
“好了好了”,沈南初被吵到耳朵痛,“许褚萧,你起来,我不收你为徒,你有别的本事,你的特长不在治病救人,我可不能浪费你的才华。”
许褚萧是她最称职的助手,跟踪、查人、伪造此类的技术工作,许褚萧总能完成的很好。
他是全世界最优秀的黑客。
至于叶衡。
“你也起来,别跪我,我不能当你的师父,你自小就接受学院教育,跟我这种野路子不一样,我不能害你。”
叶衡却很执着,“只要能治病救人,管什么野路子正路子,莫非是嫂子嫌弃我天资不够,觉得我学不精你的本事,天赋不够勤劳来凑,我不是会偷懒的人,你一天能学会的,我愿意花一个月,甚至一年来学,你可以考察我,如果我表现不好,你随时放弃我,我绝对没有怨言。”
许褚萧扶着脑袋,该死的叶衡,话竟然说的这么好听,他都被说触动了。
沈南初敲着手指,显然也在思考当中。
许褚萧也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她,“要不,老大你就答应了呗,就当再收一个小弟。”
片刻后,“好吧。”沈南初同意了。
三个人都很高兴,唯独角落里的衣绝。
看着她活的光鲜,收获别人的信任和敬重,他恨的牙痒痒。
为什么,明明都是一个人教出来的,偏偏她就是人中龙凤,被人夸奖和推崇,可他呢,天天落在下乘,被那个人瞧不起。
他别过脸去,藏于黑暗之中,不想看充满鲜花与掌声的生活。
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日子。
避人崖,处于望断山西侧,高几千米,人要是摔下去,尸骨难存。
沈南初带着他来到了避人崖边。
“都落在我手里了,就把一切都交代清楚吧。”沈南初说。
衣绝也觉得无所谓了,他本以为这次赢定了。
明明他亲眼看见沈南初中了他的毒,明明她就该活不成了的。
可今晚,她竟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
“所以,你根本没有中毒是吗?”他目光凶狠。
“是,因为我不信你,你以为我会傻傻的毫无准备去你房间?”
原来是那个时候就防备上了。
衣绝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是我输了,那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他抬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沈南初,我恨你,但我更恨他。”
“谁?”
他脑海里浮现那个人严厉的表情,甩也甩不掉,他闭上眼道:“衣归,或者换个你更熟悉的称号,归一老者,他是你的师父,也是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