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就把主意打到了景霆渊的身上?”
而玄霜,也和景霆渊一样,是可怜的实验体。
玄霜逃了,被叶衡带了回去,后出逃又遇上了沈南初,沈南初给了她一条生路,却没人来给景霆渊一条生路。
“是,不管怎么看景霆渊都是最合适的,可他体内的恶魔之血实在太稳定了,要达成身体交换,还需要恶魔之血沸腾。”
“所以你们把他关在了牢笼里?”沈南初的心脏密密麻麻如被针扎。
她早已知道景霆渊恶魔之血的秘密,她之前还猜过,也许是什么邪恶的组织做的,可怎么也没猜到,那恶魔之血竟是亲自被宫月影实验出来的,他是宫月影的实验体。
沈世均摇头,“不是,月影想尽了各种办法让他的恶魔之血沸腾,毒药也好、冰蛊也好,他都病入膏肓了,血液却还是很稳定。”
“什么...?”沈南初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看向一边始终理智冷漠,只专心准备着实验的宫月影,从心底涌起厌恶,“我知道了,让他的血变成恶魔之血还不放过,还要让他的血液沸腾,景霆渊这些年受毒药的折磨,原来全拜他亲妈所赐!”
她恶狠狠着,宫月影听到了,也只是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世均,拉开南初,马上就要落雷了。”
“你休想!”沈南初死死护在牢笼前,她转头去看景霆渊,他像失去了神志一样,呆呆站在牢笼里,她伸进胳膊想去触摸他,可牢笼宽敞,她的手够不着,她流着泪喊:“景霆渊,你看看我,我是沈南初啊,你快醒过来,再不醒过来,我就带着墨宝远走高飞,再也不要你了。”
沈世均上前来拉,可根本不管用,沈南初双手抓着笼子,一直跟景霆渊说着话。
宫月影怕错过了时间,也怕闲杂人等在场影响了身体互换的效果,亲自来劝:“南初,你该高兴,等我的实验成功了,你母亲就能换回来了啊,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时间、金钱、人命、前途、亲情!
沈南初一时不知是该为母亲有这样的朋友而高兴,还是为景霆渊有这样的母亲而愤慨。
“宫月影,你再想换我母亲回来,也不该牺牲无辜人的性命,景霆渊他是你的亲生骨肉,你不该如此对他。”
宫月影明白,沈南初像极了阿祯,一样的固执己见。
不说出点重话来,她是不会放弃了。
宫月影朝她靠近,抬手扶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袖口一阵异香传来。
“南初,你口口声声指责我不该伤害霆渊,可你知不知道,你同样是伤害他的人,甚至,你才是伤他最深的人。”
“你胡说!!!”沈南初回眸冲她大喊,眼泪不争气蓄成了河。
宫月影继续戳着心窝子,“茫茫人海,你以为你怎么就能遇见霆渊?你中了情烧蛊,解毒的冰蛊怎么就恰好种在了他的体内。”
“你什么意思?”眼泪随之颤了下。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南初,你一开始就被我选中了,景霆渊天生体质特殊,能很好包容恶魔之血,在发现给他下毒也好、让他遇到挫折也好,都不能激起恶魔之血的变化后,我想到了另一种方式,情字最伤人,你和他从小就有婚约,我又是看着你长大的,我赌你能让景霆渊动心。”
“是你在背后操纵了我和他的事?”
“没错,你体内的情烧蛊,是我让基地首领给你种的,景霆渊体内的冰蛊也是我怂恿老太太干的,你需要的一切,景霆渊恰好都有。”
“不得不说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霆渊这么容易就爱上了你,他的情绪轻易被你左右,就连这次他血液成功沸腾,也是因为担心你的安危,南初,是你造成了他现在的样子啊,我是愧疚,可你也对不起他。”
真相砸的沈南初喘不上来气,是她让恶魔之血沸腾了,是她让景霆渊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她是刽子手。
“乖乖听话,我能让景霆渊清醒过来,南初,我答应你,等一切都结束,我会把他还给你,现在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宫月影在她耳朵轻柔说着,那股异香继续从袖口而来,甚至越来越浓烈。
沈南初用力握住了宫月影的手腕,眼泪还留在眼角,可她之前的脆弱、彷徨与自责都消失不见,她就这么盯着宫月影,除了怒火,还有杀意蔓延到她的脸上。
“想用香瓦解我的意志?我的制香术是你教的没错,可不代表我的水平在你之下,宫月影,我受够你说的那一套了,我没有对不起景霆渊过,我爱他护他,该感到抱歉的是你,别再拦着我,不然,我也有的是办法折磨你。”
“好,很好,敬酒不吃吃罚酒。”宫月影的耐心也彻底没了,“那你就别想我放过帝瑛啻。”
父亲!
楼梯那的打斗声渐渐小了,沈南初忙移过视线去看,却没有发现帝瑛啻的身影。
“妈咪,爹地。”就在这时,高台的另一侧,传来墨宝的声音。
沈南初意外,墨宝怎么会来这?
待看清从楼梯那跑来的人真的是墨宝后,沈南初欣喜却担心。
墨宝昂着脑袋,哼,他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先是到极洲找到了云清姨姨,由陆姜叔叔出面,派人送他们到了基地,又拜托黑冥叔叔到门口接应他们。
就这样,他带着黑冥叔叔、云清姨姨、陆姜叔叔三个大人,外加望詹和一定要跟着来的望月两个小孩,一起出现在了基地。
“妈咪,爷爷受了伤,有个丑老头欺负他,我叫黑冥叔叔给他报仇了。”墨宝刚说完,帝瑛啻被黑冥搀扶着出现在楼梯口处,伤的很重,但她能治好,沈南初这下彻底放心了。
“你们怎么上来的,没有我的授权,你们不可能——”首领打不过黑冥,口吐鲜血倒在楼梯上,他想不明白。
“是——”墨宝刚想说是今天结婚的傅叔叔带他们上来的,沈南初就捂住了他的嘴。
墨宝立即懂事地不吭声了。
没错,不能说,不然那个帮忙的傅叔叔就要被丑老头惩罚了。
墨宝忽闪忽闪的大眼在景霆渊身上看了又看,爹地好惨,他好想哭,但先等等再哭,爹地现在应该还死不了。
他几步上前去,仰着脑袋才能和宫月影对视上。
小小的嘴开口说着:“师父,好久不见。”
宫月影接连遭了好几个打击,墨宝这个小不点,她不过是曾经随口给他胡诌了几句,他就眼巴巴叫着自己师父。
“别这么叫我,我不再是你师父。”
墨宝坚持:“可你就是我师父,你上次给我安排的课业我都完成了,我交到愿意为我做事的朋友了,师父,我是不是很厉害?你还有没有课业要布置给我哒?”
宫月影不想去看他,稚嫩的面庞,天真的孩子,会不由自主地让她想起过去的岁月,想起她和阿祯一起长大的岁月。
“师父,我们再想办法好不好,别让爹地和玄霜阿姨受苦了,我们一起想办法,会找回阿祯奶奶的。”
墨宝抱住她的双腿,眼睛直勾勾看着她,就这么求着她。
宫月影望着突然出现的这么多人,心里也知道身体互换的实验是做不成了。
玄霜被迷晕了,她被云清和陆姜救下。
沈世均被控制。
沈宜文从头到尾都畏缩着,接受不了身体要换回来的现实,一直自言自语:“不要,我不要,我就是沈曼祯。”
唯有景霆渊,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能清醒过来的迹象。
陆姜一脚踹在首领身上,首领强是强,跟黑冥打架的时候像个暴走的僵尸,黑冥差点被压制。
可现在他只是一个手下败将,所以陆姜可不怕,揪着他的头发就喊:“把门给我打开,你敢关我二哥,我要你的命。”
“叔叔,门开了。”身边一道怯生生的女声,是望月揪着小手在说话,“哥哥最会开锁了。”
望詹不好意思笑笑,带着望月到了一边。
陆姜惊讶,“好小子,有前途,不如跟我混,一天吃九顿。”
望月替哥哥回绝,“不要了,饭桶叔叔,我们要跟着墨宝。”
沈南初飞奔到了牢笼里,紧紧抱住了景霆渊。
“是我啊,你认不出我了吗?你醒过来看看我。”
可无论她怎么呼唤、触碰,景霆渊都像被定住了一般,唯有那赤红的瞳仁和微急的喘气,使得他像是陷入了梦魇。
不知道他是做了怎样的美梦,才让他清醒不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宫月影。
“是你把他变成这样的,把解药交出来。”沈南初破碎着嗓音,如泣血的玫瑰。
宫月影说:“没有解药。”
她仿佛也有片刻的愧疚,“我没有研究过解药,恶魔之血在体内彻底沸腾过的人都死了。”
景霆渊能不能活下来,要怎么活下来,她并不清楚。
角落里有疯疯癫癫的笑声,“宫月影,你的儿子活不成了,你花了这么多年心血,落成个如此结局,你何必呢,我和姐姐意外身体互换,她都不介意,你非要操这份心。”
“你少废话,你到底把阿祯藏到哪去了?”宫月影揪着她的衣领,把她从地上拽起来,次次她都想狠下心杀了这个女人算了,可看见阿祯的脸她就下不了手。
墨宝跑了回去,三两步攀上景霆渊,张大嘴巴咬在他的手背上。
死死咬住,用尽了全部力气,直到咬出血来。
“墨宝,松开,你爹地会疼。”沈南初落下泪来,她希望他疼,疼了就会有反应,可景霆渊怎么就不疼呢。
墨宝又抓起景霆渊的另一只手,放在嘴边威胁,凶狠恶萌说:“爹地,你快醒过来,不然我就咬断你的手,你没手了还怎么抱妈咪!”
景霆渊依旧没有反应。
墨宝决定来点硬的,“爹地,妈咪要改嫁了,妈咪要嫁给黑冥叔叔,你老婆没了,你的儿子也没了,你是个孤家寡人了,你还不醒过来嘛!!!”
都喊话到这份上了,时间拖的越久,仿佛越没有希望。
所有人的心都被揪着,心一点点下沉。
“动了动了。”陆姜突然大喊,手指着景霆渊,喜极而泣。
沈南初忙去看,发现他的手指真的在微微抽动,墨宝的话有效,她擦掉眼泪,“景霆渊,你听到墨宝说的了,再不醒过来,我就嫁给别人,你讨厌谁我嫁谁!”
墨宝也哭着附和。
整个牢笼里全是说改嫁的声音。
都盼着奇迹出现。
沈南初在他耳边气汹汹倒计时:“我数三下,改嫁,说到做到,三、二。”
还差一。
她迟迟不去数最后一下。
“听说你要改嫁?”就在这时,景霆渊愠怒的声音响在耳边。
是他!
这声音如此真切!
可她甚至不敢松开怀抱去看他的眼睛,她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除了我,你还想要谁?”后脖颈有他掌心的温度。
沈南初才确信,奇迹真的发生了,只要有,晚一点也没关系。
“景霆渊!!!”她哭着一大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墨宝也哭的哇哇的,张嘴咬在他的大腿上。
“敢改嫁?”
“不嫁,就你。”沈南初咬着他的肉,含糊说着。
黑冥走过来,吊儿郎当的,“就这么醒了,再晚一点你老婆孩子可归我了。”
被景霆渊的死亡之眼一瞪,他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刚刚和首领的打斗可不轻松。
“受不了这么和谐美满,我先走了,下次还有改嫁的事,先找我。”
他一瘸一拐走下楼梯,身影就此消失在基地。
唯有一件事到目前都没有眉目。
那就是沈蔓祯的下落。
从极洲回了帝城,宫月影也好,帝瑛啻也好,都在处置沈宜文的事情上保持了沉默。
“放了她吧。”宫月影如此说,帝瑛啻也没有反对。
沈南初讽刺:“对亲生儿子这么残忍,却对朋友的妹妹这么宽容,宫月影,你可真是神经啊。”
“只有她才知道阿桢的下落,她是你母亲,你难道不想她回来。”宫月影说。
“我想她回来。”沈南初希望能一家团圆。
可她想明白了,这么久了,父亲,宫月影都选择性忽视了一个真相。
“母亲回不来了。”她闭上眼,任由眼泪流淌。
“逼问沈宜文,叫她说出下落!”宫月影强硬道。
“她回不来了,因为她已经死了。”沈南初睁开眼,说出这个她猜想已久的答案。
“你胡说,沈南初,你竟然敢咒阿祯,我和帝瑛啻一直都有收到她寄来的照片!她才没有死,她还等着我们去救她。”
帝瑛啻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痛苦,不愿意相信这种可能性。
沈南初没有退缩,她知道说出来有多让人绝望,可她必须要这么做!
“请你们好好想想,依你们俩的势力和坚持,为什么会这么多年都找不到我母亲的任何踪迹,我不信你们没有逼问过沈宜文,可她就是说不出来,因为她根本没有我母亲的下落。”
这些简单的道理她相信父亲和宫月影都知道。
说到底是她们不愿意承认。
“沈宜文的命,我取。”
沈南初离开了,留下时间给他们思考。
这二十多来年恩怨的罪魁祸首,沈宜文终于吞下了恶果。
据说她临死前一直在叫着姐姐。
宫月影依然是墨宝的师父,墨宝会去看她,沈南初也偶尔去。
唯有景霆渊,每次送墨宝去,他从不进门。
宫月影没说过抱歉,景霆渊也不需要,他不会再见她。
叶衡和玄霜,陆姜和云清,这两对新人即将办婚礼,沈南初伏在书桌上,一笔一画写下贺信,她的身旁,景霆渊和墨宝安静陪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