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义正说完,从包里拿出一篇打印稿子,递给我,我粗略看过,此稿跟报纸上的稿确实大不一样。此稿能真实还原事情的经过,而且客观公正。
“为什么会这样?你们的主任为什么会改你的稿?”
“我问过他,他说,如果按照我写的发出去,影响不好!”
“他胡说!”我怒道:“新闻媒体的责任本来就是真实反映社会问题,抨击不良社会现象的,他怎么能这样?”
林义正十分无奈地说:“兄弟,这种事,在我们报社并不少见!我也无能为力,我把你叫来就是想对你说声抱歉!”
我透过落地玻璃窗往外面看去。外面是条繁华的街道,车来人往,可惜全无声息,仿佛无声电影一幕幕。没有声音,那些画面看上去有点不真实。外面的人也能看到我,但是无论如何都听不到我的声音的!我想。
3
回到粥店,王招财已经让人把店里的碎片收拾打扫干净,并且换上了新桌椅。粥店又恢复了原来干净整洁的样貌。
王招财正坐在柜台前,敲打着计算器,在计算着什么。看到我,他赶紧停下手中的活儿,起身迎上来,问:“毅哥,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事情很复杂!”我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
“怎么个复杂法?”
我把林义正的话转告给王招财。
王招财有点担心地说:“毅哥,这个周安富看来还是有点能耐,咱们该怎么办?”
王招财人很忠厚老实,但有一点不好就是有点怕事。他原本在美味粥店给周安富打工,周安富对待员工很苛刻,工资少不说,还经常打骂员工。王招财早已忍耐他多时。我暗中联系他多次,做了他很多思想工作,他才离开周安富,投靠我。此刻,眼见周安富指使人砸店,还能指使报社的人改稿,他多少有点担忧。
我说:“周安富不见得有多大的能耐。他在京海市开粥店这么久,多少有点人脉,他的优势仅仅在这里而已。我不会输给他的,我一定要把粥店开下去。我不但要开下去,而且还要把他击垮!”
我有个脾性,遇到困难,绝不轻易妥协,会迎难而上,越战越勇!
手机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按下接听键,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李老板是吗?”
“我是,你是谁?”
“嘿嘿,李老板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是你?”
我听出来了,此人正是前段时间给我警告的那人。那天,对方警告我之后不久,我的店就被砸。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李老板,你好大的胆子,我给你的忠告,你不但不听,还打伤了我的弟兄。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是你的兄弟动手在先的,而且我也受了伤!”
“是吗?那真是太不幸了!”对方阴阳怪调。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还是那句话,朝霞路没有你的落脚之处,限你一个星期之内搬家,否则,到时候我的兄弟会上门慰问你的。上次只是跟你玩个游戏,下次,我们可是不带套,真枪实弹喽,哈哈……”
“你们……”我还想说什么,一阵忙音响起,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毅哥,是不是又是他们?”王招财问。
我点点头。
王招财不无忧虑地说:“毅哥,要不咱们还是撤了,另找一个地方吧。周安富可能请了瞎子哥!”
“瞎子哥是谁?”
“你没听说过瞎子哥?”
“没有!”
王招财脸色十分凝重地说:“瞎子哥是京海市的有名的大哥,从小就在道上混。年轻的时候,干过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他是没有案底的。势利壮大之后,他混迹于黑白两道,没人敢不买他的账。他本人既不黑,也不白,脾气古怪,没人敢惹。”
我心一沉,周安富要是动用到这类人来跟我作对,我实在不好对付。要是那帮小混混三天两头来砸店,我这店肯定开不下去。但是,换个地方是不可能的,铺租我已经交了半年,而且装修店铺又花了那么多钱,换个地方等于这里的投资都打了水漂。再说,我也没钱另起炉灶!
“我就不信邪!”我怒道:“这个世界光明正义永远都战胜黑暗邪恶!”
“可是,瞎子哥真的惹不起的!”王招财说。
“你怎么确定那帮混混是瞎子哥的人?”
“据我了解,除了瞎子哥,没人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干这种事!”
“我才不管我是瞎子还是聋子!招财,我问你,你是不是害怕了?”
“我当然害怕!但是,我工作都辞了,我也没了退路。”
“你可以去别的粥店应聘找工作!”
“我……”王招财看了我一眼,说:“毅哥,说句实在话,我觉得你人很义气,对我很好。我都还没开始给你工作,你就预付我半年工资,替我解了燃眉之急。我虽然害怕,但是我不会离开你的!”
“兄弟,我要的就是你的这句话!”我拍拍王招财的肩膀,说:“只要咱们兄弟一条心,什么困难都能解决。瞎子哥虽然可怕,但是有人比我更厉害!”
“谁?”
“警察!”
当天下午,我去了辖区派出所。接待我的是个大鼻子民警。
粥店被砸的那天,王招财已经来过这里录过口供。我给大鼻子说完事情的经过。
大鼻子说:“这事,我知道!”
我说:“我们今天又给我打了威胁电话。”
大鼻子问:“你怎么确定是同一人?”
“我听得出来,而且对方也承认。”
“行了,我知道了!”大鼻子在本子上随便写了些什么说。
“警察叔叔,你们打算采取什么措施对付他们?”
“你想我们采取什么措施?”大鼻子有点不耐烦地看着我,说:“人家不是还没把你怎么样吗?”
“你什么意思?”我有点惊讶:“你是说,等到对方再来砸店了,你们再把他们抓起来吗?”
“你又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一个电话,我们就把人家抓起来?再说了,仅仅根据一个电话,我们还抓不到人。报纸不都报道了吗?你们的店是因为涉嫌卖变味粥才引起冲突的,你们这是消费者和商家的纠纷,你应该拨打315。”
我心顿时凉了半截,按照大鼻子的意思,警方得等到对方来砸店来才出警。要是那样,我的店还能开下去吗?那家店铺的月租金这么高,加上员工工资,如果不尽快营业,我坚持不了多久。
“警察叔叔,你们不带这样的,你们这么做给我的店带来多大的损失,知不知道?”我声音大了起来。
“嘿,你说的什么话?我们这儿是派出所,你店损失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的店受到了威胁,你们不出警,我的店有损失,难道不是你们造成的吗?”
“派出所是你们家开的?你要我们出警,我们就出警?我告诉你,我们每天接到的安子成千上万,我们人手不够,要是每个案子都出警,我们就是累死都做不到。像你这种小事情,我们是不会出警的。”
“小事情?你认为是小事情吗?你长没长脑子?”我情急之下,声音大了起来。
“哎哎哎,你怎么说话呢,你?”
“我就这么说话,怎么着?你身为人民警察,不为人民服务,你还有理了?想怎么着?是不是要把我抓起来?”
“我告诉,你反应的问题,我已经记下,我们会找时间处理的。请你出去!”
“你们不给我解决问题,我就不出去!”我怒道。
“你给我出去!”大鼻子将我往外推。
我弓着腰,愣是不肯走。
“怎么回事?”一民警走进来,问道。
该民警四十多岁,高大英俊,声音洪亮。
“所长,他闹事!”大鼻子说。
“谁闹事了?是我不给我办事!”我说,猜想眼前的必定是派出所所长。
我猜测没错,此人正是辖区派出所所长许宏平。
“你坐下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许宏平坐在办公桌前说。
大鼻子倒了杯水放到许宏平跟前。
我坐在许宏平对面,把自己的事情告诉许宏平。我寄希望于许宏平,希望他能帮我解决问题。
许宏平听了,慢条斯理地说:“商家遇到社会小混混骚扰的事并不少见。如果对方是敲诈勒索,我们肯定一查到底,但对方没有敲诈你,我们总不能因此倾巢出动,随便抓人吗?否则派出所成什么了?”
“可是,对方打砸了我的店,还把我打伤了。”
“他们是打砸了你的店,跟你发生冲突,但是,他们是因为消费跟你起的冲突,而且,你不也打了他们的人吗?”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该还手,乖乖被他们打?”
“不管怎么样,打人都是不对的!”
“那我的事,你们到底管不管?他们威胁我,给我带来巨大的精神压力,你们要不要查?”
“我们要查!”许宏平不紧不慢地说:“但是,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对方有可能使用公共电话给你打电话,我们查起来,不一定有结果。”
“你的意思是,等我们再来我店里打砸了,你们才出警?”
“我们如果到你店里打砸,只要你报警我们肯定会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