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傅了解宋典章,不等人问,他已经解释道:“安插在国公府的人,他们的家人都被控制着。他们本就是逃命亡徒一个,用他们的死换来家人衣食无忧,他们懂得怎么选。”
这出卖的下场,是惨重的。
一己之私,拉上全家人陪葬,那些人做不出来。
宋太傅看向宋典章,一字一句细细道来:“但你宠妾灭妻,杀子换子的事一旦被证实为真。到时候别说你,就连太傅府,也将因你而名誉扫地,臭名昭着。”
宋典章听到这里,他忙道:“爹,当年参与其中的人,全都被儿子灭口。”
“是灭口了不假,可你别忘了还有三个最大的证据。”宋太傅朝宋铭邑三兄妹看去,他眼神晦暗不明,“如今这事已经惊动圣上,不查一个水落石出,是绝不可能的。”
“兴许当年参与其中的人皆被你灭了口,可你又如何应对他三兄妹呢?”
最大的隐患,不是外界,而是太傅府内部啊。
宋典章有些不明所以,他看太傅府的眼里写满了不解。
宋太傅贵为天子之师,却生了一个资质平庸的儿子,可怜他一把年纪了,还要耐着性子给儿子解释:“若是迟迟找不到证据证明你宠妾灭妻,杀子换子是否为真。真到了走投无路之时,他们的目光便会落在铭邑三人身上。”
“到那时,只需要他们三兄妹与崔冉滴血验亲,便可真相大白。”
宋铭邑三兄妹是宋典章的种,自不用滴血验亲的。
但他们三兄妹是不是崔冉的种,只需一验,便知真假。
赵姨娘坐在一旁一直没吭声,听到这里的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宋铭邑三兄妹面色沉得可怕,一路顺风顺水的他们,终是遇到了人生大劫。
宋太傅见宋典章等人已经明白其中厉害性,他又出声说道:“今夜宴会上的事发生之后,太傅府早已不安宁。只怕现在的太傅府,不知被多少双眼睛暗中监视着。”
“典章,你切记不可轻举妄动,仍跟往常一般无二。”宋太傅叮嘱完宋典章后,他又补了一句:“按理,太傅府不该被推到舞台上仿若小丑般被世人盯上,只因那神茶……”
宋太傅话到这里,那双浑浊的眼里杀机一闪而过,“若非她多嘴提了一句……”
“哼。”宋铭彦冷哼一声,一直充当背景板哑巴的他,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爷爷,要我说,当日还不是您做得太过。若无您当日的下马威,只怕孙儿早已和阿茶生命煮成熟饭。”
“若我和阿茶成了一对,她又怎会胳膊肘往外拐,不帮我太傅府,反去帮什么国公府?”
宋铭彦此言一出,宋典章与赵姨娘皆是心头一颤,双双朝宋太傅看去。
本以为宋太傅会因听了宋铭彦这冒犯不敬的话而生气,可反常的是,宋太傅并未生气。
宋太傅只是看了眼宋铭彦,随后重重叹了口气:“当日的事,是我错了。”
宋铭彦没想到宋太傅会承认得如此爽快,这下反轮到他不知该说什么了。
“对于神茶,我这里有两个计划。”宋太傅也不纠结于已经发生且无力更改之事,他依旧看着宋铭彦,“其一:杀了神茶;其二:你兄弟二人各凭本事,看谁先跟神茶生米煮成熟饭。为今之计,只有把神茶拉拢到太傅府阵营,我们的胜算才会更大一些。”
纳兰良翰对神茶的稀罕,宋太傅在宴会上已经亲眼所见。
此时此刻,他十分后悔当日之举。
可世上并无后悔药。
宋铭彦高兴于宋太傅终于松了口,又不高兴于宋太傅竟连宋铭邑也推了出来,“爷爷,和阿茶生米煮成熟饭,哪里需要大哥,我自己就可……”
“我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宋太傅喝了一口凉透的茶,实事求是的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让你大哥和你一起行动,是为了更快的完成任务,而不是让你风花雪月。”
宋铭彦一脸的憋屈不甘,却也知道轻重缓急,即便心不甘情不愿,不过是短暂的权衡利弊之后,他便妥协在宋太傅的计谋之下。
太傅府正私下密谋着应对之策时,神茶已经避开耳目出现在国公府。
崔冉一见神茶,便与糖糖一同迎了上去。
神茶被崔冉与糖糖一左一右挽着坐下,“外公,舅舅,是出什么事了吗?”
自皇宫出来,神茶本该是回生杀予夺的。
但却收到崔国公等人传递的消息,她只得改变计划走一趟国公府。
崔国公点头,“宫内的事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等我们自皇宫出来,府里下人来报:太傅府安插在国公府的眼线,皆在同一时间服毒自尽了。”
神茶了然,她道:“宋典章既然敢放心将人安插在国公府,那便说明掌握着那些人的把柄。如今太傅府计划失败,他们定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与其备受折磨,不如一死了之,还能得宋典章宽待他们的家人。”
“是这个理。”崔国公对神茶的分析极为满意,他老人家笑得和蔼慈祥的看着神茶,“只是宋典章千算万算,一定没算到我们早在他的人自尽前,已将充足证据收集。”
神茶嗯了一声,她头一歪,看着崔国公继续问道:“外公,该告诉我叫我来的真正用意了吧?”
“哈哈哈。”神茶的话引得崔国公笑了起来,等笑得差不多了,他才道:“你啊你,无可救药的聪明绝顶,什么都瞒不了你。”
神茶淡笑不语,静等答案揭晓。
崔国公看向崔灏,眼神示意由其来说。
“是这样的,我们派出去寻找当年事件的参与者一事,有进展了。”崔灏也不卖弄关子,三言两语间便将事情和盘托出:“那人,便是那替宋典章作法,将糖糖魂魄困在你身体里,导致你沉睡多年的道士。”
“那道士算到自己命有一劫,便来了一出金蝉脱壳死里逃生。这十六年,那道士一直隐姓埋名生活在寺庙里。如今被我们的人找到,他已经答应指证宋典章。”
崔灏说到这里,神情间难掩激动之色,“一行人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不出几日便能到达京城。到那时,人赃俱获,便是他太傅府倒台之时。”
神茶轻勾唇瓣,缓缓启唇道:“外公外婆,舅舅舅母,母亲。他日太傅府倒台,你们无论如何也要保下太傅府众人一条命。杀人不过头点地,留着一条命慢慢的折磨,方能解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