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这小孩儿自从知道他每天大概过来的时辰后,便一天不落的在这个时辰守在屋内,不管自己怎么劝都不听。
今日怎么不在了?
陆行止心中顿时涌上不好的预感,而这种预感在他找过其他几个偏殿、耳房,以及殿后小山上晏洲时常砍柴的地方,却都没有找到他后,愈发的强烈。
都没有!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陆行止转头看向足有两人高的宫墙。
晏洲他那么小,是怎么出去的?
陆行止出了汀兰苑,沿着狭长幽暗的官道飞快的向前跑。
如今这里的时间刚过八点,也就是戌时,还未到宫禁时间,所以仍然有不少各个宫殿的侍女内侍们在外行走。
为了不生事端,陆行止往日都会在宫禁之后才出来,今日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陆行止一路跑过他能到的每一个地方,却越跑越心凉,皇宫很大,但他能去的范围却很小。
如果晏洲在自己到不了的地方遇到危险怎么办?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便把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果然没有晏洲的踪迹。
陆行止拳头不自觉的握紧,他好不容易救活的小孩儿......
应该不会吧,晏洲在遇到自己之前,不也好好的活了好几年吗?
不会有事的。
但想起晏洲那个不着调的父皇,和他父皇帮他树立的满皇宫的敌人,陆行止就越怀疑自己的判断。
晏洲最好没事,这破玩意最好能永远把他困在这一方之地。
否则,他陆大夫也不是好惹的。
在陆行止就快要走到汀兰苑时,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滚开!”
“别碰我!”
晏洲!
陆行止分辨出声音,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声音也逐渐清晰。
“我是三皇子,你敢!”
“三皇子殿下,您就算是天潢贵胄,也不能偷我们的东西啊。”
“我没有!我只想去看看姚碧姑姑!”
“三皇子殿下,我劝您一句,姚碧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身染恶疾,您身份尊贵,万一染上病,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可担当不起啊。”
话说的尊敬,但语气却敷衍又嘲弄。
“为了不让您乱跑,奴才可能下手有点重,殿下您恕罪啊。”
说着,给了身旁围着的内侍们一个眼神,拳脚便如暴雨一般落在晏洲身上。
“三皇子殿下,您别怪奴才咱们这群低贱的奴才这么折磨您,要怪就怪您的母妃兰贵妃娘娘她寿命太短。护不住您这天煞孤星的命格。”
“哦,忘了,天煞孤星的命格,谁护谁倒霉!谁护谁死啊!”
“当年兰贵妃若不是非要留您在身边,而是听弘若法师的话,早早把您送出宫,可能还不会死呢?”
“难怪陛下如此厌恶您,一定要这么折磨您,您呐,就好好受着吧。”
刚开始晏洲还会奋力反抗,但随着领头内侍的一句句话,护着头的手都逐渐松了下来。
沙包大的拳头就要落在晏洲脸上时,几道痛呼声几乎同时传来。
“啊!”
“啊!”
顿时,几个打得最凶的内侍有的捂着手腕,有的捂着脚踝、膝盖,倒在地上不断哀嚎。
领头的内侍看着眼前的一幕,瞬间意识到不对,但左右环顾下来却又什么都没发现。
只能颤抖着声音道,“谁?”
“无论阁下是谁?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这里是皇宫,阁下还是不要引火烧...啊!”
话音未落,他便感觉一个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体穿过!
顷刻间便感觉身体的每一个骨头都疼得不像是自己的一般,再也站立不住!冷汗像是不要钱一般冒了出来。
意识到这绝对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领头的内侍也顾不得遍及全身的剧痛,忙向着虚空喊道。
“大人!”
“大人饶命!”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我们这便走,这便走...还请您高抬贵手!小的马上离开。”
停顿片刻,周围仍旧是死一般的寂静,并没有任何人回答,甚至感觉风声都寂静了一瞬。
那领头的内侍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后背发凉,能在这大雍皇宫来去自如还没有惊动皇宫暗卫的高手,远远不是他一个普通内侍能招惹的。
“走。”
几个没有受伤的内侍忙跑过来架着他便向远处飞奔而走,其余受伤的几个内侍,也或爬或跑,很快便没有了人影。
冗长的宫道之中,一瞬间便只留下晏洲一人。
看着刚刚还殴打自己的人落荒而逃,迟疑半晌才回过神儿来。
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虚空,犹豫片刻后道,“是...鬼大人吗?”
而这边距离晏洲足有七八米的陆行止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和指尖捏着的还泛着些微金色光芒的针,也有些崩溃。
刚刚他循着声音一路跑过来,却被那道无形的屏障阻隔在距离晏洲几米之外。
眼见晏洲被人欺负,而他却怎么都没办法过去。
又气又急之下,一股如同泉水流过一般的清凉凛冽之感自掌心沁入全身,随着经脉缓缓流动。
而这清凉之感流动的顺序却让他感觉很是熟悉。
突然,他意识到什么。
掏出身上唯一携带的金针向那群人投射而去。
心思所至,金针所达。
几乎是一瞬间,那群人便哀嚎着躺倒在地。
这是...落雨神针十九式?
来不及考虑太多,便听那领头的内侍便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语气甚是嚣张!
刚刚他是如何辱骂晏洲的,自己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回忆刚刚的感觉,清凉之感顿时再次划过经脉,陆行止又取出一根金针向那领头内侍射了过去,这次金针准确扎入他刚刚瞄准的一处痛穴。
金针穿体而过,然后又回到他的手中。
“鬼大人?...是您吗?”
晏洲叫了几句周围也没有任何反应,夜色沉沉,无限荒芜。
但不知怎么的,他就是有一种直觉,帮他之人一定是鬼大人。
他忍着身体的疼痛爬起,缓缓踱步到了汀兰苑外的一处宫墙,然后熟门熟路的找到一个狗洞,撅着小屁股默默钻了过去。
跟在后面的陆行止:.......
破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