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洲从混沌的意识中艰难抽出一丝理智,微微睁开眼睛看向来人。
轮廓分明,眉眼清冷中带着疏离。
“先生......”晏洲喃喃低语。
他忘了,这不是在汀兰苑,如今他在哪里,先生便会在哪里出现。
“唔...”晏洲不自觉的呻吟出声,热浪一阵阵袭来,他迷迷糊糊间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陌生又无助。
好难受。
他感觉自己的双手不听使唤的攀上眼前之人的脖颈,凑上前,在他的颈边蹭来蹭去,从微凉蹭到滚烫。
原本好好戴着的面具随着他的动作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当”的一声响。
唤回他一丝神智。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有些慌乱的将身体抽离,两只手不断的将眼前之人向外推。
“先生...你走开!”晏洲有些着急,他现在脑子不清楚,万一冒犯了先生怎么办?
他将先生视作神只,是他唯一最珍贵之物,他不能承受一丝一毫失去他的风险。
于是更加用力推搡着让身边之人离开,恳求他,声音中都带着哭腔。
但这人就是不离开,甚至擒住了他的手,握的他手腕生疼。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自己突然失重,好似被人抱了起来,失重感让他下意识的再次揽上这人脖颈。
一晃一晃的,让他的身体越来越烫,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他又忙推了两下,还是挣脱不了,越发觉得委屈。
先生又欺负他。
泪水不受控制的,争先恐后涌了出来。
那人也不嫌弃,仍旧稳稳的抱着他向前走,轻声哄着他,声音温柔。
他心里的那根弦终于断了,再不往外推那人,只遵循自己的本能吻上了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唇。
好了,终于安静了。
只是一瞬即离,他有些没尝够,循着刚刚的方向又凑了过去。
却落了空,只能有些委屈的咂抹了一下刚刚的味道,心满意足的昏睡过去,彻底没了意识。
徒留下陆行止抱着他呆愣在原地,失了往日的处变不惊。
等晏洲再次恢复意识,便是头痛欲裂,呻吟一声,便想要摁住不断跳动的太阳穴。
却被胳膊上扎着的金针吓了一跳,尝试动身体的其他部位,却发现一点儿都动不了。
瞬间意识回笼,昨日昏迷前的种种一幕幕脑海中重复!
完蛋!
晏洲慌忙向床榻外面看去,果然,先生正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双手抱胸看着地面,眉目沉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晏洲欲哭无泪!
先生都不愿意睡他床上了。
狠狠的闭上了眼睛,不愿再面对这个世界。
“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晏洲犹豫片刻还是睁开了眼睛。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人,正站在窗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将他身上的金针一一取下,让他恢复了行动能力。
晏洲悄悄打量着身旁之人的脸色,终于下了结论。
就是生气了...
而且据他对先生的了解,先生这次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生气。
他真的要完蛋了!
慌忙起身,跪坐在床榻之上,也不敢再看先生此刻的眼神,只怯懦的伸出细白的手指,想要捏住眼前之人的衣袖。
却因这人的闪躲,落了空。
晏洲呆愣的盯着自己悬在空中,无依无凭的手指。
满脑子都是一个想法...
先生真的厌弃他了,不要他了。
他又要一无所有了。
恐惧夹杂着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一丝委屈,让他鼻头一酸,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一滴滴砸在锦被之上。
往日算尽人心、运筹帷幄的少年就这么可怜的跪坐在床榻之上,脖颈白皙又脆弱的置于他的眼底,陆行止有些不忍的别开视线。
仍旧冷着嗓音,“现在知道哭了!昨晚胡作非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现在?”
晏洲难堪的闭上眼睛,酸涩几乎将他淹没。
他猜的没错,先生果然不能接受自己,也不会因为自己对他的喜欢而感到开心。
“没脸说了?往日不是挺会撒娇的吗?今日知道自己做错事了!连撒娇都不敢了?”
犀利的语言扯下了晏洲最后一块遮羞布,仿佛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般。
可他有什么错?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
罢了,晏洲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痕,他本来想要小心藏着自己的心思的,但既然已经暴露了,那自己哪怕再装鹌鹑也已经无济于事,还不如不管不顾的争取一次,起码让他死个明白。
他再次睁眼,对上先生冰冷的眸子,即便做了心理建设,到心中仍旧被人紧抓着一般疼痛,抽了抽酸涩的鼻头。
鼓起勇气反驳,“先生,我没有错!我只是...”
“你无错?”陆行止语气微滞,似是不能理解自己怎么把孩子教成这样。
“昨日我找到你时,你浑身酒气,还带着浓浓的脂粉香气,甚至还中了催情药,你竟然还有这个本事说自己没错?你老实告诉我,你昨晚是不是去逛青楼了?”
陆行止的语气很严肃,听得晏洲桃花眼眨了又眨,半天没反应过来。
许久后,他才试探着,小心翼翼询问。
“先生只怀疑我去青楼了?昨晚我...我没做其他的吗?”
“什么叫只怀疑你去青楼?去青楼的事还不够严重吗,你才几岁,你还想做什么?”
我还想做的事情多了。晏洲心中有些想要反驳,但终究没敢说出口。
如果自己已经暴露了,他还有勇气破釜沉舟,向先生表明心意,但如今先生还没有发现,他便没有勇气再说了。
只是...唯有一件事奇怪,他明明记得他昨晚亲了抱他的人,可先生毫无反应,他到底有没有亲?
总不能亲的另有其人吧?
晏洲一惊,一时分不清楚是亲了先生更加严重,还是把别人误当做先生亲了更严重。
“我昨日...昨日是先生抱我回来的吗?”
陆行止看着他,“不是我还能有谁?你年纪尚小没有经验,昨日中催情药后无法纾解,灵气逆转,便丧失了意识。阿洲你知道吗?我要是晚来一步,你就要走火入魔了?”
晏洲垂眸,难道当时自己已经昏过去了?而这一切都只是他做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