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骆申辩未曾拿过受贿的银两,但监察司已经从涉案考官家中搜出了账簿,上面还有晏骆随侍--亲王府府官青云的签字印章。
只是等到九月晏洲的捷报传来时,晏和帝都未曾定下如何处理的旨意。
晏鸿羽的案头一边放着监察司的报告和御史催促尽快处理以平民愤的折子,一边放着武侯爷上奏的捷报。
而他却既不愤怒,也不见喜色。
略显苍白的唇抿了口热茶,才恢复了些微红润之色。
高公公目光扫过桌上的奏折,轻声提醒道:“陛下不处理吗?”
晏鸿羽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间开始咳嗽,高公公连忙上前扶住他,轻拍他的后背。
“陛下...陛下,您没事吧,奴才去找太医过来。”
晏鸿羽咳了许久才停下,喘息着暗自咽下口中的血腥气,微微摆手。
“不必了,诊了很多次,也没诊出来什么病症,又害怕朕降罪,便胡乱的给朕开一些滋补的药,朕现在嘴里全是药味。”
“陛下...”高公公还想再劝,晏鸿羽便挥手让他退下了。
晏鸿羽轻喘着靠在椅背,沉吟许久,才传了中书令过来拟圣旨。
待所有人退下后,凌越现身,看着气若游丝的晏和帝,无奈叹了口气,上前向他身体中输入了一些灵气。
老实道:“你活不了太久了。”
晏鸿羽一噎,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朕知道,你下次可以委婉一点说吗?”
“哦,我争取...所以你才故意拖着春闱徇私舞弊案不愿意结案?你想把皇位给三殿下?”
这样的丑闻越拖着不处置,众学子便越加愤怒,如今已经有学子开始在吏部门口静坐了。
灵气输入后,晏鸿羽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好了一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凌越,“我一时都分不清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了。”
“可你就不怕把大晏折腾没吗?”凌越还是不能完全理解这个人的想法。
这些年他分明完全是放纵之态,再这般下去,即便把皇位交给晏洲了,大晏恐怕也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了。
晏鸿羽没有回答,只品尝着自己口中未散的血腥气,自喃自语,“谁在乎呢?...晏洲啊,你要快一些...我不想死的时候,还不知道杀害你母妃的凶手是谁。”
第二日,颁布圣旨,圣旨中大肆嘉奖了晏洲大胜西戎的功绩,晋其亲王二等食禄,赐亲王府邸,同时犒赏了武侯军。
而对于众人近期关注的另外一件事,却仍旧未发诏书圣旨。
此刻,二殿下的淮王府内,青云端着炖好的天麻鸽子汤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屋内只有晏骆一人长身立于书桌之后,正提笔写字,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手腕一滞,一幅字又废了。
将桌上写废的,价值千金的宣纸揉成一团砸在书桌前的地上,正好落在青云脚前,止住了他上前的脚步。
但只是一瞬,他便又往前走。
“滚出去!”
青云没听,径直将托盘放在书桌上,又端起上面的汤碗,舀了一勺递到晏骆有些干涩的唇边。
晏骆冷冷的看向青云,一挥手将汤碗掀翻落地,瓷碗碎裂的声音在书房之内响起,让二人同时止住了动作。
片刻后,青云淡淡一笑,“殿下是还在生我的气吗?或者是害怕陛下降罪于您?”
晏骆看着他,“父皇降罪我不怕,现在不降罪也不见得是好事。”
只回答了后半句,没有回答前半句,显然是告诉青云,他在因前者生气。
“我已经向您解释过了,那银子我都用来养暗卫了,我不跟您说,是不想用这些小事麻烦您。”
“可这是小事吗?你还打着我的旗号敛了多少银子?”
“属下...”
“青云,你需要银子可以和我说,我何曾短过你的?我只生气你为何要骗我,要瞒着我?”
晏骆继续质问他,他不信这人是因为觉得是小事所以没和他说。
青云唇角的笑意微收,两人目光相对,许久后他才道,“殿下,青云是怕有一天您突然厌弃我,所以...”
他欲言又止,晏骆却听明白了,“你是想给自己留个退路?”
见青云不回答,晏骆上前吻住他的唇,有些恶狠狠的用牙齿嘶哑着,却很快被对面之人反客为主。
没过多久,晏骆便气竭的微微后仰,却又马上被人揽住腰身拉了回来,敛去他胸腔的最后一丝气息。
许久,身前之人才好心放过他已经微麻的唇瓣,他微微喘息着,想要休息片刻,却又被人捉住了手,很快身上传来凉意,又重新涌上温度。
室内从明亮转至黑暗,旖旎的味道盖过了书房的墨香。
晏骆才被人拥着躺倒在软榻上,得到了说话的机会,“青云,本宫堂堂皇子都被你按在桌上任凭你胡作非为了,你还怕本宫会抛弃吗?怕是你抛弃我还差不多。”
身后之人埋在他的后脖颈,轻轻的吻着没有出声。
晏骆等了片刻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有些昏昏欲睡,但仍然强撑着告诉他,“青云,以后你想要什么便直接和我说,别骗我了好吗?”
但直到他睡着,身后之人仍旧没有回答。
第二日一大早,秋平别院的小虎子还仍在做着娶媳妇儿的美梦,就被门外“咚咚咚”的敲门声吵醒。
“谁呀!别敲了。”他高声喊了一句,只是那人似乎没有听到一般继续敲门,无奈只能匆匆套上衣服来到门口,打开了院门。
待看清来人后,他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不是告诉过你们,我家主子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等主子回来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他,你们来找过他的,真不用隔三差五的就来问候。”
门外之人眼神清澈,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抱歉这位小哥,我今日来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新买了座院子,已经不在之前的客栈住了,呐,就在前面不远处。”
说着还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极为雅致的院子。
“我怕万一因为我搬家错过了你主子回来的消息,所以才一大早上门打扰,万望海涵。等你主子回来,去那院子里叫我就可以。”
细细嘱咐完之后,他才回到院子,却见父亲正在院中等他,眸中的期盼在他摇头后又熄灭。
转身回了房间,啪的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