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晏洲不说话,郭至继续道:“殿下,微臣年幼时家乡突遭瘟疫,十不存一,那般惨烈之景微臣永生难忘,为不重蹈覆辙,臣愿担此恶名,亲自前去宜州城主持瘟疫一事。”
其他人大臣没有说话,但从他们沉默的表现来看,也是支持这个做法的,只是不想担封城的残暴之名罢了。
但晏洲却死咬着牙关,未曾下令,“郭大人,安排瘟疫所需药材和人手,等我命令。”
“殿下…”郭至还要再说什么,他害怕殿下年纪尚轻,未曾经历过瘟疫,不知其中厉害!
“退朝。”
但晏洲还未来得及走下台阶,便听殿外传来急报。
“报!太子殿下,北境传来军报,匈奴帕帕尔族联合周边十一个部落共同进犯北境,漠城失守。”
“报!太子殿下,严阳伯传来军报,西戎派军进犯我大晏国土,目前边境无虞,但需粮草支持。”
晏洲冷然一笑,“这可真是太巧了…瘟疫,匈奴,西戎…”
陆行止知晓这些消息时,他正与李大宝喝茶。
李大宝今年不过四十多岁,因为年幼时营养不良,年轻时又太过拼命,所以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幸而陆行止帮助调养身体,这才肉眼可见的神色变好了几分。
见陆行止陡然凝重的神色,询问:“陆老弟这是?”
陆行止抬眸看他,“李兄,之前你提的条件,太子殿下答应了,李兄提供三亿两白银作为军资,若是大晏打败匈奴西戎,或者达成协议,李兄可拿到前三年唯一两地行商的权利。”
“出事儿了?”李大宝没有立刻答应,抿了口茶水试探道。
“是,匈奴与西戎双双进犯。”
李大宝放下茶盅,“陆神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此战来势汹汹,太子殿下顶得住吗?我是信任你陆老弟,但此事毕竟非同小可,若是太子殿下出了意外,那我…”
陆行止打断他,眸中是坚定无比的信任,“李兄,没有意外,这一切早在太子殿下意料之中。”
“而且,三年独家的行商权,带来的财富远远不是这几亿两白银能相比的,李兄,风险永远与收益并存…”
从茶馆出来,陆行止快步走上马车,“吉心,你家殿下在哪里,带我去找他。”
“是,陆大人。”
马车之中的陆行止轻叹,眉宇间尽是担忧,完全没有方才面对李大宝时的胜券在握。
他方才说的没错,西戎和匈奴的进犯晏洲早有预料,但是瘟疫…
并不在他们意料之中。
陆行止找到晏洲时,阿洲正在书房看着上报瘟疫的奏折出神,眉头紧皱,神色纠结。
陆行止回来的路上已经听得京城之中议论纷纷,说是太子殿下拒绝封锁宜州城,置整个大晏百姓的生死安危于不顾...
宜州瘟疫的消息早上才到了京城,不过中午便已经被传成这样, 速度未免太快了一些。
连陆行止这种对政治极其不敏感的人都察觉出了不对...
阿洲他,打算如何做?
晏洲虽然在出神,但陆行止踏入屋内的一瞬他便察觉,抬头看向先生,如往常一般轻笑道:“先生回来啦,我让小厨房做了先生爱吃的香酥鸭,等下先生多用一些...”
陆行止打断他,“阿洲不打算与我说其他的吗?”
阿洲一顿,仍旧笑着道:“公务确实烦恼,但是这些我能解决,先生不必太过担心...”
“我不担心?你打算如何解决?”陆行止不理会他转移企图转移话题的打算,继续问道。
“我打算封城。”
“之后呢?”陆行止不依不饶。
“之后...”
陆行止上前,将被他挡住的奏折抽了出来,自顾自看了起来...
晏洲有些着急的想要抢回来,却被先生轻而易举制止,语气有些不善,“先生,这是公务,您不方便看。”
“寒颤,神志不清,谵妄,皮肤出血,发绀,瘀斑......尸体呈现黑紫色。”
看完之后,陆行止叹了口气,举着奏折问他,“阿洲,你知道这是何种瘟疫吗?”
晏洲见还是被先生看完了奏折,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坐回身后椅子上,目光有些闪躲,“...鼠疫嘛,太医院已经有太医看过了,他们有能医治的方子,这件事很快便能解决。”
陆行止盯着他,“是吗?”
“阿洲,我对太医院的太医了如指掌,你说哪个太医有治疗鼠疫的方子?我怎么不知道?江太医,还是王太医?”
不等晏洲回答,陆行止继续道:“阿洲,我再给你补充一点,这是鼠疫没错,准确来讲是败血症型鼠疫,鼠疫中最严重的一种,大晏没有任何治愈的病例,你在这上面骗不到我。”
“此病症发病后一至三日内便会身死,这说明这种瘟症极其凶险,但也有好处,那便是不太容易传播到更远的地方,因为以古代的出行速度,还没到下一个城池人便死了。”
“但我仍旧建议封城,防止有人因为体质原因,潜伏期过长...封城后,解决这种瘟症最有效的方式便是让大夫进入疫区,观察研究病人的情况对症下药。阿洲,我知道鼠疫的原理,所以我觉得...”
“闭嘴!”
“阿洲...”
“陆行止,我说了让你闭嘴!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要插手,大夫我会组织太医院的太医带头,从民间招募大夫组成队伍一并前去。”
晏洲顿了顿,缓了缓自己的语气,垂首不看陆行止,但仍旧继续安排。
“这段时间,先生的万古堂便不要开了,等瘟疫过后再开张,你就陪在我身边,一步也不要离开...好了,我们去用午膳吧。”
说着,晏洲将陆行止手中的奏折抽走 ,扔到书桌上,伸手拉起陆行止的手就要往饭厅走去。
陆行止往日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乐意顺着阿洲,反正自己年龄大些,总要让着他的,所以阿洲的决定,他很少反驳,只是...这次不同。
他反手握住阿洲的手,让他停下,“阿洲,我必须去。”
晏洲立刻转身,有些歇斯底里,“什么必须去,我不懂,我不同意,天底下那么多大夫,为什么你就必须去?凭什么你就必须去!”
“你听好了,陆行止,孤不允许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