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由于家庭原因,钱嘉一直在外租房,进公司了就住单位,别人觉得很不自在,钱嘉却很满意。
这天晚饭后,钱嘉和帅师师在办事处外边散步,闲聊一些各自见闻过的奇闻异事,帅师师问钱嘉:“你想听什么内容的?”钱嘉俏皮的说:“啥都行……”“那好吧,我先讲一个。”
下边是帅师师所讲的内容,为了便于叙述,就一第一人称展开情节:
我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一件事,有一年秋天到松花江边玩,在路过一片草甸子时忽然发现一丛密草里有一只动物幼崽,身上有股骚味,当时我并不知道它就是小狐狸,只觉得很可怜,就抱回家。结果被大人好一顿骂,逼着我把狐狸放回原处,我虽然不情愿,可是一点办法没有,再僵持下去非得露宿街头不可。在东北民间传说中狐狸也是人类惹不起的大仙,据说邻村有一个大人像我一样把狐狸弄回家,但他不是养,而是把狐狸杀了吃肉。后来有一天夜里老狐狸在他家找到小狐狸皮,一气之下把那人的房子点着了。大人最后告诉我狐狸记仇,所以必须把小狐狸送回去。
我只好把狐狸放回发现它的地方,回来时天已经有些暗下来了,天气也突然变得阴冷起来,我开始飞跑起来,生怕晚一分钟会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跑着跑着就在西街村口一头撞到了梁大爷身上,我知道他是生产队打更人(类似于今天村里的保安),他好喝点酒,白天在家睡觉,晚上才出门,巡夜是经常的。我有些声音颤抖的叫了一声“大爷……”他用手里提着的老式灯笼照了照我,和蔼的说:“怎么了?这么晚回家……”我就把送还小狐狸的事说了,他听了呵呵一笑:“看把孩子吓的,走!上大爷那歇一会儿!”
跟着他走没多远就看见他经常值夜班待的小屋子,那是生产队分配给他居住的,因为他单身一人,所以让他住这里连看场院都有了。平时我们几个孩子愿意上他这玩,他总是会准备一些食品让我们猜,玩闹一阵再分给我们。
走进屋子,梁大爷把灯笼放到一边,点上屋子里的油灯,再把灯笼的火吹灭。之后抓了一把炒黄豆给我,说:“不用怕!你也是无心的,狐狸看你把幼崽送回去就不会生气,它才没那么小心眼呢!”
“那你给我讲个故事呗!”
“好吧!”梁大爷思索片刻答应了我,以下就是他讲述的内容——
从前啊,(好像老辈子人讲故事都是这种开头)有一户人家,那是真的穷,临到快过年了,米缸却见了底,这家男主人就东奔西走借米面,跑了许多家只得到一块玉米饼。回来的路上一时心软救下来一只狐狸,狐狸看着他手里的饼,哼哼直叫,这人看看狐狸再看看玉米饼,心想反正一个饼也不够全家人分的,干脆都给了狐狸,至于一家人只好听天由命了!
狐狸吃了饼以后忽然开口说话了,这人也没感到害怕,听它往下说:“我这是来考验你的人品,果然是个好人……你听着!今天后半夜你要点上灯,到时候会有惊喜送给你!不过不能让家里人看见,万一把这事告诉别人,就不灵了!”
“我点灯多长时间呢?”
“你觉得够了就熄灯……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这人回到家只说没借到粮食,老婆叹口气让孩子喝了几口水,然后就睡觉了。
半夜时分,这人按照狐狸吩咐点起灯来,不一会儿就听到轻微的号子声响起:“1234!1234!……”接着看到一只接一只狐狸背着布袋往米缸里倒米,这人惊得差点喊出来,等到米缸满了时,这人熄了灯,果然屋子里恢复了安静,仿佛啥事也没有发生……
“后来呢?”我问。梁大爷看着窗户,我也不由自主的看过去,夜风吹动纸糊的窗子噗噗作响,就好像有谁下一秒就会撞破窗子进屋一样,梁大爷自顾自的嘟囔着:“1234!1234!……”
我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可是梁大爷好像没有看到我的变化,叹口气,继续往下讲……
你这个妮子是不是觉得你大爷我孤老头子一个,其实我也是有过一个完整的家。事情的变化都因为有一年不该抓了一只狐狸回来。那时候我有老婆有孩子,孩子都会跑了,现在想想多幸福啊!那一年夏天,我去河边给羊割草,发现了一个狐狸窝,顺手就把一窝小狐狸都弄到家里了。谁能想到家里的狗把它们咬死了,虽然我不是凶手,但却脱不了帮凶的嫌疑,如果我不把狐狸弄回家,就不会发生后边那些事了。
小狐狸死后没多久报应就来了,有一回老婆带着孩子下地干活,我因为有事晚去了一步。我到的时候,正看到老婆用锄头往孩子身上拍,就忙去劝止,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孩子自己满脸是血倒下了,我拉住老婆时,听她惊恐的说:“快来打啊!你儿子身上有一只狐狸咬他呢!”
我一巴掌打过去,老婆顿时醒悟了,当她看到倒地的孩子后,发了疯……后来趁我不注意还是跳了河……家到底是没了,我重新成了单身,反正没了顾忌,索性就跟狐狸耗上了。听到哪里拜狐仙,我就过去搅局,砸了贡品牌位,反正有它没我,有我没它!后来,生产队看我不怕鬼神,就让我负责打更,前半夜是防人,对于外来人员严加盘查,倒也不累,关键是后半夜防火防盗的,来不得半点马虎。俗话说常在黑天走哪能不见鬼,不过在我看来就是人们自己吓自己,我是一次也没碰见,倒是狐狸黄鼠狼什么的见了好多回……还有火灾,有一天夜里,我路过马会计家,看到一团火球从他家出现,顺着胡同滚动,我追过去时,火球滚到村口就不见了,我还以为是眼花了……谁知道天快亮时马会计家就失火了……
“哎,如果我哪一天死了,你个臭妮子会哭不?”梁大爷讲了许多事,最后问我。
我生气的说:“别说死啊活啊的,不吉利!”
“我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再说到时你死了,我哭不哭你也不知道了……”
那倒也是。梁大爷没有再问,站起身提醒说要送我回家。可是到我家门口了又怎么也不进来
……
当我回家把路遇梁大爷给我讲故事的事跟家里人一说,大人们都睁大了眼睛,父亲幽幽的说:“你梁大爷今天晌午就死了……”
梁大爷死了?那,那我碰到的又是谁呢?
帅师师讲到这里, 钱嘉忽然打断她的话:“你真会骗人,这个不是你的经历吧?”帅师师笑了:“就说故事有没有趣吧?既然是故事,就不必争执真假,只要有趣就好!”
钱嘉说:“要是这样,你也听我讲一个?”帅师师撇撇嘴,说:“好吧!我洗耳恭听,却不知你嘴里能吐出什么?”钱嘉作势要打帅师师,帅师师灵巧的闪开了,钱嘉说:“我的故事不要钱!”“但要命!”两人又是一阵嬉闹,钱嘉这才严肃的讲起她的故事来……
我要讲的是我表哥卫平的事,当时他是收费员,有一天 下午收费的时候,卫平听到有人在谈论一起车祸,说从镇里发往县里的班车出事了,司机酒驾撞到路边碑石翻车了,车上有好几个受伤的,并且还死了两个人。人们谈论着叹息着,卫平听了心里一颤,又暗自摇摇头,镇发往县里的班车出事了,司机酒驾撞到路边碑石翻车了,车上有好几个受伤的,并且还死了两个人。人们谈论着叹息着,卫平听了心里一颤,又暗自摇摇头,镇里到县上的班车好几辆呢,谁知道是哪辆呢?直到第二天看电视新闻时,从一闪而过的抢救受伤乘客的镜头里,卫平辨认出了一个黄色上衣的女子,没错!董莉身上穿的就是黄色衣服,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出事的客车车牌说明了一切……
一瞬间,原本渐渐模糊的和董莉交往的桩桩往事一下子清晰起来,人就是这样,越是失去了越留恋。同时卫平深深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刚才还好好的,如今差一点阴阳两隔。去不去看董莉呢?卫平很是犹豫了一会儿,不去好像情感上说不过去,可是要去吧?那自己应该以什么身份去呢?有关部门肯定先通知家属,而董莉这一次又是负气而来,自己要去了反而会让她解释不清了,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去了。
由于瓜源的枯竭,瓜市也更显衰败了,这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甜瓜和南瓜还有冬瓜都挤进了市场,指挥部经过研究,决定默许它的存在,毕竟有瓜交易比空场要强得多。收费员砍掉了一半,临时装车工全部遣散,瓜场红火时来了车辆巴不得都停到别的地方,如今来了车辆争着往自己这边领,因为闲着看别人干活太难受。争到交易车辆的从过磅员到装车工都喜气洋洋的,装车间隙故意扬起切开的西瓜给闲散的人看,一边说:“吃瓜不?可甜了!”那没事干的交易员就到旁边的饭铺里去看电视,烟瘾大的过磅员一边恨恨的吸着烟,一边想:要是有瓜车该多好?烟都是人家老板负责买的…… 卫平又碰到了贺连民,贺连民和他媳妇又来卖瓜了,其实他一直都在卖瓜,不过没有遇到罢了。他刚停好车,卫平就走过去打招呼:“老同学,行啊,你这瓜还没卖完呢?”贺连民呵呵一笑:“快了!”“孩子呢?没跟着吗?”“让他爷看着呢!”卫平知道他包了好几十亩地种西瓜,当然要比别人卖的多,可是时间长了的话,西瓜可是会烂到地里的,贺连民是怎么做到的呢?卫平正想再问,有瓜老板过来一张口就给出一个高价:“两毛五卖不?”“原车走吗?”贺连民问。卫平知道原车走的意思是好孬一块卖,这价格也是挺高的,瓜市后期了嘛,也很正常,不过大多数的西瓜是等不到这时候的,贺连民一车西瓜大约四千斤,照这个价一千块钱不成问题,估计平时卖一毛来钱的人嫉妒死了,可也毫无办法,谁让自家的西瓜不争气呢?
贺连民看着卫平,意思是他刚来瓜场不知道今天的行情,想让卫平帮着拿个主意。卫平还真不好明说,毕竟瓜商喊的也是最高价,可是照这个趋势,谁知道下一秒还会不会涨?就在卫平为难时,身后又过来一个人,冲着贺连民说:“两毛八卖不?”这一下贺连民更不知怎么好了。先前讲价的瓜商瞪了后来的那个人一眼,脱口而出:“三毛!”“三毛五!”后来的不甘示弱。这一下吸引了周围几个闲着的人,都在心里替贺连民算着账,三四一十二,四五二十,一车西瓜一千四啊!我里个乖乖!
可是就在人们瞠目结舌的时候,瓜价又交替上涨了“四毛!”“四毛五!”“四毛八!”……
两个瓜商似乎已经不是在买瓜,而是斗气,卫平刚想上去调和一下,一扭头看到指挥部的一个领导也过来了,正在人群后面津津有味的听着,卫平就打消了念头,心说:你领导都不吭气,我犯不着揽事,反正真出了事也是你领导兜着。
这时就见后来的瓜商从皮夹里掏出一打钱,说:“这是一千的定金!我要了!四毛八分五!”贺连民接过钱,跟着这个瓜商去了,这才止住争执……
钱嘉讲完以后,看了看帅师师,却见她正摆弄手机呢,显然并没有认真听,钱嘉不高兴的说:“不带这么玩人的!”帅师师说:“你讲的也不是故事啊!是从哪背的文章吧!”
两人又是说笑一番,这才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