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玉突然归家,三人都傻了眼,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解释。
“庭玉……”卫氏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糊弄过去,但又转念想起躺在榻上饱受病痛折磨的谢永安,没忍住眼眶有些发酸。
镇国公缓缓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土,低声道,“没做什么,只是想过来瞧一眼你大哥。”
谢庭玉瞥了眼卫氏,见她神情不对,语气也跟着冷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都说了无事!”镇国公面上浮现怒意,扬声道,“你莫要操那没用的心。”
谢庭玉蹙眉,语气不耐,“爹是想让我进清园去问大哥吗?”
“你敢!”镇国公气得吹胡子瞪眼,脸色阴沉,“逆子,你敢叨扰你哥去,我就把你打包送去定远侯府,日后都不用再回来了!”
谢庭玉压根不怵他,耸耸肩道,“随爹去罢,左右我也想同我岳父增进增进感情。”
话落,谢庭玉抬脚就朝清园走去。
“我的祖宗诶!”卫氏急忙拦住他,用力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低声道,“寻你大哥做什么?你是不是想气死娘?”
谢庭玉不理会她,脚步未停,指尖已经触到了木门。
“庭玉。”
梁晚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庭玉身子一顿,徐徐转过身子,同她对上视线。
梁晚余唇边挂着笑,朝他招了招手,语气平静,“兄长早就歇下了,你先别急,有事我们慢慢说。”
只短短一句话,就抚平了谢庭玉躁动的情绪。
谢庭玉薄唇紧抿,犹豫着收回了指尖,到底没再向前一步。
卫氏见状,心中觉得惊奇,视线不自觉的在二人中间游走。
自己生出的儿子,她再清楚不过,平日里霸王似的一个人,竟能因为旁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改了主意……
“夫人,外头寻得医师到了。”
正巧小厮领过来一人,打破了僵局。
来人身材矮胖,看人总是笑眯眯的,“圣德堂宋磊见过国公爷,见过夫人。”
“医师?”镇国公不解,皱眉望向夫人。
“妾身见陆嫚嫚今日又是撞墙寻死,又是昏倒在地的,便想着找来个医师替她看看。”
卫氏紧绷着脸,许是因着紧张,身子轻轻抖着,所幸夜色已深,旁人察觉不出。
见她已经没了方才那般激动的情绪,镇国公松了口气,喃喃道,“平笙,多谢你的体谅……”
听到这话,卫氏眸光闪烁,咽了下口水,不自觉朝着梁晚余望去。
后者则是不慌不忙,安静站在谢庭玉身侧。
察觉到婆母的视线,梁晚余微微抬眸,朝她清浅一笑,只是那双眸子里,似乎有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卫氏压下心中的忐忑,拉起镇国公的手,轻声道,“老爷,咱们一同过去瞧瞧吧。”
镇国公愣了一瞬,回过神后,忙不迭点头,紧紧握住了卫氏的手,低声道,“好,听夫人的。”
谢庭玉听的云里雾里,心中愈发不安,抬脚跟了上去。
梁晚余站在夜里,瞧不清神色。
玉竹提着盏灯,从主院的方向过来寻她,眸色幽深,低声唤道,“小姐。”
梁晚余瞧见她,心中安定几分,跟上了几人的步子。
-
兰园
崔氏正插着腰站在园中破口大骂,怒斥陆嫚嫚没有良心,是个灾星。
众人去而复返,着实吓了崔氏一跳,到了嘴边的话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镇国公脸色不虞,冷冷望着她,皱眉问道,“你瞧瞧你,哪有半分给人做母亲的样子?”
卫氏睨着她,满眼讥讽,低声骂了句,“上不得台面的贱人。”
崔氏脸上瞬间失了血色,身子一扭,盈盈跪下,小声道,“妾失言。”
“既然知道自己失言,就把嘴闭上。”镇国公瞥了她一眼,语气不耐,“吵吵嚷嚷的惹人厌烦。”
崔氏怯生生垂下头去,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老爷,时候不早了,让宋医师早些进去吧。”卫氏上前两步,轻轻开口,“若是陆嫚嫚肚子里的胎儿无事,也让宋医师紧着回去。”
镇国公颔首,应了她的话。
婢子领着宋磊进了偏屋,足足在里头待上了一刻钟,众人就连方才进去的小婢子又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老爷,夫人,宋医师让你们进去一趟!”
小婢子面上惊慌,像是被什么吓到了的模样。
闻言,镇国公眉头一紧,立马上前。
卫氏侧过头,余光扫过一旁的梁晚余,一路沉默进了屋子。
屋子不大,榻前有架屏风挡着,瞧不清里头的情形。
镇国公推门进去,瞧见了站在屏风前一脸迷茫的谢昀。
“父亲…母亲……”谢昀愣住,面上讶然,“您二位怎么来了?”
“国公爷,夫人。”宋磊神色忧忧,走到二人跟前,长叹一口气。
镇国公心沉了大半,低声道,“宋医师,有话不妨直说,可是……腹中的孩子出了问题?”
宋医师犹豫半晌,才大着胆子说道,“可这位小娘子…并未有孕啊……”
话音落地,全场哗然。
镇国公僵住了身子,做不出任何反应。
卫氏惊呼一声,旋即意识到失礼,又急忙捂住了嘴。
“这不可能!”谢昀急忙上前,一把抓住宋磊的衣袖,扬声道,“嫚嫚有一月多的身孕,乃我们府上的医师亲自把出的脉,还会有假不成?”
宋磊面露不悦,挣脱开他的束缚,皱眉问道,“府上的下人寻到草民时,也的确说了病患是孕妇,故而草民带来的都是些救急的药。”
“可眼下,这位小娘子并无身孕,只是受了气,急火攻心才昏了过去,公子就算再难以接受,也不该对草民动粗。”
“你!”谢昀脸色煞白,遍体生寒,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这段时间贪嘴嗜睡,月事也没按日子来,这分明就是孕相!”
镇国公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这些作何解释,该不会是巧合罢?”
宋磊思索片刻,才低声道,“依草民所看,八成是小娘子吃了什么东西,才迟了月事。”
“至于这位公子说的一月身孕,草民是没把出来脉象。”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谢昀目眦欲裂,再次扯上宋磊的衣袖,扬声道,“庸医,竟敢来我们公府行骗,看我不毒打你一顿,再将你送去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