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岁岁哭声一顿,恍惚着抬起头,低声问道,“是吗?那你就当我疯了吧。”
话落,她飞快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朝嘴里塞去。
可惜她仍旧没有得逞。
谢庭玉眼疾手快,拉弓射箭,毫不留情。
箭头刺进薛岁岁掌心,疼得她尖叫出声,原本攥着的东西也砸在地上。
廖泽匆匆上前,将那东西捡起,定睛一看,原是个小瓷瓶。
“你想服毒自尽?”
薛岁岁抬起头,泪水从眼角落下,“不自尽,还要等着你们把我抓回去充当军妓吗?”
“没那么容易。”谢庭玉眉眼冷清,低声道,“你偷盗边防图,意欲发往别处,已经犯了大罪,即便是再想回去当军妓苟活于世,也不够格了。”
薛岁岁白了脸,后退两步,“你们要做什么……”
廖泽垂眸看她,低声道,“按照律法,严刑逼讯,你一人行动,难保不会有后手。”
薛岁岁这才慌了神,抓住廖泽的衣角,小声道,“没有别人!只有我一个!”
廖泽冷着脸,缓缓拨开她的手,“光凭你只言片语,我们没法相信,圣上更不会信,更何况你们薛家还有通敌卖国的旧史。”
薛岁岁脸色发白,怔怔瞧着眼前的男子,失了神。
“你才入军营就被廖泽领了去,比起剩下的薛家人待遇不知好了多少,留有一条命在,却不知感恩,反倒想走回你爹的老路,忘了自己的根是在大元。”
谢庭玉睨着她,勾唇笑道,“薛家人在牢狱中关押了许久,每日都被严刑拷打,如今好不容易活着出来,却因为你一丝歹念,又要重回老地方了。”
“不……不!”薛岁岁脸上的血色尽失,放下身段跪下哀求,“我知一人做事一人当的道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所为,我娘她们压根不知情,要审,只审我一个就是!”
廖泽盯着她,半晌,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到了帐子前,用麻绳捆住手脚,不准她动弹分毫。
“你的话,我信不了半分,对你们这种人心软,便是对大元百姓残忍。”
闻言,薛岁岁的脸色变得灰败,支支吾吾再也说不出话来。
见状,谢庭玉总算是放下心来,懒洋洋的靠在树上,仰头望着高悬明月,脑海中浮现美娇娘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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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庆殿
殿内静谧无声,帝王坐在最上首,冷眼瞧着桌上的密信。
信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薛家女藏匿叛心,已经关押审讯,余下的薛家人也一并抓进了大牢。
皇帝将常把玩的玉扳指扔在桌上,神情平静,瞧不出情绪。
“圣上批阅奏折太久,喝口茶歇一歇吧。”张德凑上前来,将手里头端着的茶盏放在桌上,低声劝道。
皇帝呼出一口浊气,淡淡道,“是朕太仁慈了,总想着薛家余人无辜,放了她们一条命,没成想竟是随了薛文的根。”
“圣上息怒,当心龙体。”张德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让主子消消气。
皇帝合上眼,沉默不语。
“圣上,阜城来信。”
外头传来小太监的声音,皇帝摆了摆手,张德立马会意,从小太监手中接过信,双手捧着递到圣上跟前。
皇帝抬手接过,将信纸展开,视线飞快跑过上头几行小字,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放肆,全都放肆!”
张德和满殿的宫人不明所以,可天子震怒,他们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跪了下来。
“圣上息怒!”
皇帝脸色铁青,将面前的信纸揉作一团,沉声道,“张德,即刻宣云和入宫!”
张德不敢怠慢,急忙应道,“是。”
半个时辰过后,容珃跪在殿中,一脸迷惘,“父皇,您寻儿臣?”
皇帝冷眼盯着她瞧,周身气势瘆人,不怒自威,“朕问你,你可有什么事没交代过?”
闻言,容珃更是摸不准了,摇头应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只待在公主府里,安分守己……”
“安分守己?”皇帝嗤笑,将揉成团的信纸砸在地上,扬声道,“你自己看!”
容珃一脸懵懂,捡起落到身侧的纸团,展开一看,瞬间变了脸色。
纸上的字不多,却清清楚楚的写了她在阜城做下的混账事。
容珃脸色惨白,缓缓抬头,小声道,“父皇……”
“你若是清清白白,上头的话你可能一字一句的解释明白?”皇帝面露失望,低声道,“私铸钱币、打杀下人、为非作歹……桩桩件件,可曾冤枉了你?”
“你是大元公主,金枝玉叶,哪处少了你?怎么就养出了如此贪婪的心性?”
容珃身子一震,连忙开口解释,“父皇,儿臣都是有苦衷的……”
话还没说完,就对上了皇帝那双凉薄的眸子。
“苦衷?”皇帝皱眉,不禁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十分可笑,“你身为公主,受天下养,有何苦衷是需要你报复在百姓身上,做出这些罪大恶极的事来?”
“私铸钱币,若是换到别人身上,你可知是什么后果?”
容珃仰着头,小脸苍白的过分,她本想开口解释,却连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
皇帝长叹一声,合上眼,痛心疾首道,“有先皇后的情谊在,朕对你和暨儿总归是不一样的,可惜,你太让朕失望了。”
“朕没有你这么心思歹毒的女儿。”
容珃猛地瞪大了眼睛,迟钝片刻才反应过来,喃喃道,“父皇……您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目视着她,语气波澜不惊,“你行的肮脏事已经在阜城传开了,百姓连连声讨,阜城县令传密信入宫,只是想保住皇家的颜面罢了。”
“若不严惩,民心动荡。”
皇帝阖上双眼,不愿再看她,“云和公主容珃心性歹毒,不念苍生之苦,横行霸道,闯下大祸,贬为庶人,与私铸钱币的工匠同判斩刑,从犯和知情使用者处以绞刑,以儆效尤。”
容珃大惊失色,忙朝着上首磕头认错,“父皇,儿臣知错了!父皇,求您看在儿臣年幼是初犯,绕过儿臣这次罢!”
“父皇,儿臣当真不会再犯了……”
皇帝面露倦色,挥了挥手,沉声道,“张德,拖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