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歌一时沉默下来，心中对裴亭康莫名多了许多心疼。
难怪他会如此坚定的站在自己和苏忱这边，竟然是有这么一段爱而不得的深情往事。
可若是如此说，百花宴的时候裴亭康定然也是去了的，自己怎么会没看到他？
顾清歌支着头沉思，转念一想自己当时那个状态，眼睛里面还能看的见谁？
心中更是郁愤,竟错过了见见那位曾经差点成为二嫂的奇女子的机会。
叹息之余，轻声说道。
“今年的百花宴也不知道魁首是哪位，若是能成为百花宴魁首日后在京中到底也能得几分的敬重。若只是寻常雅姬，在烟花之地这清白又能守到几时，二哥心里定然又是要愧疚死了。”
裴亭安闻言也是一阵叹惋，低声道。
“我有派人去探百花宴的情况，但听说今年似是出了些事情百花宴后半段有人起了口角动了手，具体内情探听的人还没回来，不过估摸着以那梁三小姐的才情，拔得头筹应当不难。”
正说话间，饮冰自屏风后走了出来，冷峻的面容透着凝重。
饮冰和裴亭安的关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无法正大光明的在一处，顾清歌几人心里也都是认这个大嫂的。
这会儿见她竟然出现在厅内也不觉得奇怪，但裴亭安望着饮冰的表情却是难见的有些慌了神，声音中都带了几分焦急。
“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饮冰看着裴亭安着急的面容，拱手低声道。
“刚传回来的消息，百花宴之上秦世子行状疯癫欲对魁首玉林姑娘用强，还言语粗鄙侮辱郡主。二公子忍无可忍动了手，将人顺着三楼踢了下去。”
裴亭安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扶住了长椅的把手，忙问道。
“那秦世子当时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饮冰扶住裴亭安的胳膊，沉声道。
“回报的人说当时并无性命之忧，还能口出恶言辱骂镇国公府。但二公子下手不轻，秦世子是让人给抬出去的。只没想到这才不过一日秦世子便没了，只怕定国公受了这丧子之痛会胡乱攀咬起来。”
顾清歌等人也跟着紧张起来，屏息等着裴亭安的安排。
若这一口大锅，砸在了裴亭康的脑袋上，未免也太冤了。
裴亭安冷静下来，看着饮冰沉声道。
“老二现在在何处？”
饮冰温声道。
“在宁王殿下府内，百花宴当日不少的王孙子弟都在现场，冲突之时也有不少人劝架阻拦。宁王殿下是知道二公子和玉林姑娘过去往事的，想来是忧心着二公子伤情宴会结束便将二公子带回了府里，一直没再出来。”
裴亭安凝眉沉思许久，对着饮冰交代。
“现在定国公府还未声张秦旭没了的消息，但这事儿瞒不住，不过是早晚得事情。”
“依着定国公的性子，若是得知了百花宴械斗想来攀咬亭康是板上钉钉。如今好在当日在场的人数多，人证俱全都能证明秦旭离开时并未断气，若是真要诬陷亭康，咱们镇国公府也定不容他。”
“只是，定国公毕竟是太后胞兄，秦旭算作皇亲，大概率会出动大理寺拿人，老二怕是要吃些暗亏。你亲自去一趟宁王府，提前同宁王殿下知会一声，若能周旋还请他费心保老二一保。若是不能，告诉老二千万不能与大理寺的人动手，给人留下话柄。”
饮冰应下立刻顺着屏风后的角门出去办事。
顾清歌觉出几分心慌，一拳砸在手边的桌子上，怒骂。
“这个秦旭可真是个灾星，死都死的这般不消停。”
秦旭和秦芷兰一路回到定国公府，看着眼前宏大的府邸尚未挂上白幡，心中不禁有疑。
难道是镇国公府的消息不准？
但下了马去，门房立刻小跑着迎了出来牵马，倒是与往日态度天差地别。
“二少爷，三小姐，今日回来的正巧，老爷在世子院内呢。”
那门房恭敬见礼，十足的谄媚恭顺。
秦染颔首将马匹交给门房，便带了秦芷兰走进府中，二人行至亭廊小路上，见四下无人秦芷兰方才开口。
“哥哥，今日府中很是奇怪，下人们素来看不起你我二人庶出的出身，往日里暗地里都要啐上两口。如今见礼不说竟还颇为谄媚，着实奇怪。”
秦染目光不疑，大步行进，低声道。
“看来镇国公府的消息无误，秦旭定是出了事情。这些年大夫人当家，秦旭是国公爷的心头宝，下人们见风使舵，自然跟着大夫人瞧不上咱们这些庶出的子女。若是秦旭真没了，国公爷膝下的儿子便只剩了我一人，日后的风向现在难定，自然要先对咱们客气些，不然若真有一日一朝得势，他们岂不是没了活路。”
秦芷兰闻声点头明白过来，轻声道。
“本是只为了救清歌于危难，才出此下策，没想到秦旭死了竟然对哥哥也有这些好处，现在看下手真是晚了。”
秦染停下脚步，侧眸看着秦芷兰，眼中满是认真，压低了声音道。
“这些话莫要再说，若不是为了清歌我从没染指定国公府的想法。你的烟云一梦能悄无声息的破坏中毒者的五脏六腑，但按说最起码也要七夕前后才会毙命，秦旭现在就没了可是用量上出了问题？”
秦芷兰凝眸思索一番，肯定道。
“所有的步骤都是我亲手做的，不会有问题，眼下看应当是他误食了什么东西或者遇到了别的变故才会提前没命。”
秦染看了看周围，深吸了口气。
“人已经没了，但府中之人都守口如瓶，至今没有声张死讯着实蹊跷。咱们且先去看看情况，见机行事。”
秦芷兰颔首，二人顺着回廊而下，走过小木桥，便进到了秦旭的院子。
一直到入了主院才听得大夫人声嘶力竭的恸哭之声，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丫鬟小厮，战战兢兢浑身都发着抖。
秦染和秦芷兰走进屋内，定国公倚靠在堂前，神情哀痛眼神木讷，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大夫人还扑在床边痛哭不止，秦染瞥了一眼秦旭仰躺在床上，嘴角下巴连带着胸前尽是干涸的血迹，面色灰白，表情痛苦，死状甚是凄惨。
秦芷兰偏头看了一眼皱紧了眉头，往秦染身后躲了躲，两人来到定国公面前见礼。
还没等说话，大夫人便冲过来猛地一耳光扇在了秦芷兰的脸颊上。
“该死的小浪蹄子，我儿重丧，你竟盛装打扮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