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欢脑中的某一根瞬间弦断了。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怀秋，往日里一贯清冷的面容在今夜却多了几分魅惑，尤其是他唇下的那一颗小痣，频生多情。
怀秋的视线越来越炙热，滚烫得让茯欢下意识地挪开了一段距离。
“歇息吧。”
茯欢选择做一只缩头乌龟，规规矩矩地躺倒在床榻上。
可当她闭上双眼，眼前立马浮现出刚才令人面红耳赤的情景。
耳畔响起衣衫褪落的声音，下一刻身后的床榻凹陷了几分，一股淡淡的玉兰花香席卷而至。
茯欢为了避免尴尬，故意放长了呼吸声，让怀秋以为自己已经睡着了。
而身后的怀秋则单手撑着头，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女子，伸手为她拢了拢被角。
他知道她在装睡。
只是不想戳破。
这些时日她来怀瑾阁过夜，总会贴心地为他留一盏灯，以免他怕黑。
他一个人的时候习惯点着烛火歇息，自从她来了以后，怀秋总会灭了屋内的所有灯火，不想影响到她，可茯欢还是会特意为他留下一盏。
今日她想必身心都累极了，怀秋随意地抬手一挥，屋内的烛火尽数熄灭，再无一丝光源。
茯欢感觉到屋内充斥着黑暗，以为是今夜风大将烛火都吹灭了，她不动声色地朝怀秋靠近了些许，听到身后绵长的呼吸声，她心下一安。
“幸亏睡着了，这么黑，你肯定要害怕的。”
茯欢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悄悄爬起身来。
而她恍然不知，原本紧闭着双眼的怀秋却睁开了眼眸，于黑暗中凝视着她的身影。
茯欢正想爬下床去点亮一盏灯，她担心怀秋半夜醒来时会害怕。
可没想到她还未行动，就被一条手臂拦下，下一瞬她被拢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里，动弹不得。
眼前赫然是怀秋放大的俊颜，浅浅的呼吸声拍打在她的面颊，泛起一丝痒意。
若是旁人有幸能够与瑾公子如此亲密之举，定是会喜不自胜。
但换了茯欢，她只觉得后背发凉。
怀秋这厮要是突然醒了发现抱着自己，定会冷着一张脸，在她身上施展一番举世无双的毒术，让她生不如死。
不对。
他还不敢这么做，他既是用这条手臂搂的她，按照他的脾性说不定会直接断自己一臂。
不过上次他亲她嘴的时候，好像也没有给自己嘴巴割掉吧？
想起那个吻，茯欢的脸又热了起来，
许是长夜漫漫，她的思绪被无限放大，毫无困意。
感受到怀中人的心绪作乱，怀秋又拢紧了几分，下巴抵着她头顶的发丝。
“不许乱想。”
茯欢一脸震愕，略微抬起头来，唇畔却不经意扫过他光洁的下巴。
怀秋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了一下。
“你装睡……”茯欢没想到自己着了怀秋的道，不满地嘟囔一声。
怀秋没有作声，反而拢紧了她。
茯欢有些不习惯他这样亲密的举动，正想挣扎，却发现怀秋先松开了她。
他背过身去，与她隔开一段距离。
茯欢眨眨眼，似是没预料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
不过她倒也睡得自在，仰躺着闭上了双眼。
就在她困意渐起的时刻，怀秋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你……为何不悦？”
他还是想知道她因何人而低落。
茯欢睁开了双眼，看着上方的床梁，今日种种情形犹如幻灯片一般一帧帧在她脑海中循环播放。
她微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怀秋突然转过身来，绿色的眸子直视着身旁的她。
茯欢感受到他的视线，亦然偏过头来，与他在浓黑的夜色里相望。
“那你为何抱我？”
茯欢反问怀秋，怀秋的举动不似往日那般疏离，就好像内心的困兽在刚刚那一瞬间挣脱了束缚。
怀秋纤长的睫毛一颤，眼眸低垂，转瞬却又望向茯欢，目光不似往日那般清冷，反而带了些许惑人的意味。
“不可以吗？”
这话一出，茯欢直接石化。
“哈？”
不知道为何，她从怀秋的眼神里读出了一种委屈巴巴，就好像自己不给他抱就是天大的罪过。
怀秋周身萦绕着一股失落，他清冷的声音响起：“若是迦夜，你会如何？”
茯欢不明白为什么又扯到迦夜身上去了。
“抱就抱了呗，也不会少块肉。”
茯欢选择摆烂，反正今天迦夜确实也抱了她。
怀秋的视线渐渐黯淡下来：“那我呢？”
茯欢眨了眨双眼，似是在思索如何回答。
许久没有得到答案，怀秋瞳孔里染上风雪的清寂。
他想，他终究是比不上迦夜在她心里的位置。
若是他换回小哑巴的身份，会不会得到她的一丝怜爱？
怀秋心底苦笑了一声。
他何时……变成这样了？
就在出神的瞬间，一双柔若无骨的双臂轻轻搂住了他。
待他震愕地睁大双眼时，那个怀抱已然脱离，只留有一刹那的芳香，却好似在心底刻下了永恒的记忆。
茯欢狡黠一笑：“咱们扯平了。”
怀秋心底掀起层层浪花，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就将茯欢紧紧锁入了怀中。
“怀秋你……”
“今夜我想这样入睡。”
茯欢正想要拒绝，又听他道：
“我怕黑。”
“……”
茯欢愣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可以点灯。”
“不需要，明日你可以抱回来。”
“……”
茯欢第一次意识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样的感受。
怀秋将下巴抵在茯欢的头顶，鼻间是独属于她的清香，这漫漫长夜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就让他再贪心一刻，就一刻。
哪怕日后再也无法靠近她分毫，这一夜的温暖足以让他回味永生。
...
又过了几日。
“小心烫。”
茯欢舀了一勺汤药递到迦夜的唇边，这几日她天天来明月阁服侍迦夜喝药。
没办法这小伙子嘴挑的很，还得她出马。
迦夜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就好像他不是要喝药，而是要上战场。
他呡了一口，紧绷的神色骤然一松，诧异地开口：“甜的？”
茯欢白了他一眼：“知道你怕苦，所以我在汤药里加了蜂蜜。”
迦夜用手挠挠鼻尖：“小爷才不怕苦……”
茯欢用手绢擦了擦他嘴角的药渍：“嘴硬。”
迦夜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明日临江仙开张，她更多的心思还是得放在临江仙的事宜上。
看到她要出去，迦夜想也不想就拉住了她的手腕。
茯欢视线上移，疑惑地问道：“怎么啦？”
迦夜面上有些羞涩，他小心翼翼地望了一样茯欢，出声道：“小爷伤好的差不多了……”
“我知道啊。”
茯欢不明白迦夜干嘛突然这样说。
眼见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迦夜的脸瞬间涨红，直接破罐子破摔：“小爷我可以侍寝了！”
话了，迦夜羞得想要埋进地里，不敢看茯欢的表情。
须臾，他才听到一阵清丽的笑声，夹在着打趣的意味：
“你小子不会是喜欢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