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戏院。
陆鸣潇吊儿郎当地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个陆家保镖。
说是保镖,其实是看着他的眼线。
陆老爷子也是怕自己儿子稍不注意就偷摸的溜去北方参战了。
如今北方越来越不太平,若是此时北上恐怕必死无疑。
他可不能让儿子此时参加革命。
陆鸣潇暂时也没这个打算,他想着先做完任务再说,总归完成这个任务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更何况他如今肉体凡胎,无法抬手直接灭掉那些用心不轨者,否则他便是这个世界新的bug。
所以,即便他想帮忙也得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
如今他还是先见见文谦吧。
都说文老板现在是整个上海滩数一数二的戏曲名角儿,嗓音堪称一绝,他正好也去见识见识。
陆鸣潇带着两个保镖进了戏院,他随意地找了个偏僻角落坐下,瞧着倒是平平无奇不引人注目。
但偶然间看到角落里那个蓝色中式长衫的富贵青年后都情不自禁地把目光从戏台移到他的身上。
明明戏台子上的文老板更具魅力,这些戏迷也都是受其吸引而来,可他们见到陆鸣潇时依旧难掩惊艳,越来越多的视线投向角落处。
陆鸣潇本人并不觉得,他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喝着清茶,乐哉乐哉地听戏,浑然未觉周围的变化。
大概也只有两个保镖察觉到了。
但他们不觉得有哪个不长眼的混账敢对他们家少爷无礼。
陆家位居上海富豪榜榜首。
陆老爷子是上海商会总会长,故交好友遍布大江南北。
他昔日为官时的人脉和陆家以往的关系网被经营得极好,否则陆鸣潇何至于屡次出逃都失败。
基本上没等陆鸣潇逃出上海,已然有人前往陆家通风报信了。
即便陆鸣潇侥幸溜出上海,但还没等他抵达北方就已经被抓了,根本无法成功抵达目的地。
可是今天这家戏院里偏偏就有一个不惧陆家威胁的大人物。
坐在二楼雅间的中年男人面上带着行伍之人的杀伐之气,如寒星般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陆鸣潇。
他今日本是闲暇时来听戏放松的,却未曾料到会遇到一个叫他中意的人,处处都叫他心生喜爱。
陈霖目光灼灼地看着下方,抿紧的唇瓣不由自主地勾起。
“赵川,派人去查查那边的男人。”
身为陈霖副官的赵川抬眸望过去,正好对上陆鸣潇抬起的眼睛,也在这时看清了底下人的容貌。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其俊美的脸。
青年穿着最传统的中式长衫,无端给人一种文人墨客的斯文感,但仔细看又透着诱人的艳色。
即便隔着一段距离,赵川也能感到直击灵魂的迫人美感。
乌发雪肤,眼眸清澈温柔。
精致的五官宛如精雕玉琢的美玉,处处都是无可挑剔。
陆鸣潇虽说听戏听得入神,但也不是毫无察觉外界的视线,尤其是对方的目光太过灼热。
存在感强的他想当做不知道都难。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探出头的赵川,以及赵川身旁的中年男人。
陆鸣潇觉得他们俩似乎有点眼熟。
原主过往二十五年的记忆当中好似偶然闪现过这两张脸。
好像是原主跟着陆老爷子参加某场上流社会的宴会时遇到的,但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对方似乎是驻扎在魔都的陈大帅,手握重兵的地方军阀。
他记得对方好像是叫陈霖。
陆老爷子曾经几次三番地叮嘱过,千万不要招惹那个性子狠辣的大军阀,更不要跟他扯上关系。
据陆老爷子所说,陈霖早些年曾经被其他军阀势力刻意针对,结果全都被这个男人报复了回去。
手段冷酷无情,半点情面都不讲。
他唯一的儿子得其教养,比之陈霖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既有年轻人的桀骜不驯,又有其父狠辣无情的行事作风。
只不过他儿子陈皓泽如今正在广州那边指挥作战,暂时不在魔都,要不然肯定会拦着陈霖的胡闹。
赵川在看清陆鸣潇的容貌后便已经认出了底下人的身份,低下头对端坐着的陈霖回道:“大帅,他是陆大少爷,陆会长唯一的儿子。”
陈霖闻言神色微愣,“他竟是陆起那个风流叛逆的独生子。”
陆起那老头捞钱确实是一个好手,而且还舍得给军队捐款。
这些年陆起为着他那个想投军却没成功的儿子没少花钱,次次都率先支援他们时不时就缺的军饷。
想到这里,陈霖的心思顿时歇了。
他以后还想继续从陆起那里扣钱,可不能毁了自己的财主。
陈霖沉声道:“算了,放他一马。”
他眸色沉沉地盯着角落的陆鸣潇,心里面还是有些惋惜。
自打他第三任夫人去后,都快十年没有遇到过中意的人了。
陈霖总共娶过三任妻子,但一个比一个死得快,而且除了第一任妻子给他生下一个儿子外,另外两位后娶的夫人都没有给他留下子嗣。
因着他克妻的名声,近些年也没有谁家愿意把闺女嫁给他了。
若是嫁给连克三任妻子的陈霖,跟半只脚迈进阎王殿毫无区别。
陈霖的发妻,也就是陈皓泽的母亲只跟陈霖结婚五年就去了。
陈霖的第二任妻子只活了三年。
陈霖的第三任妻子在过门的第二年直接就因病去世了。
若是再嫁给他,怕是活不过一年,没有哪家姑娘想不开找死。
虽然世道艰难,但她们还不想死。
陈霖自己也不愿意再娶妻,多年来都是自己一个人过。
陆鸣潇是他这些年唯一瞧得上的。
只可惜陆鸣潇背后藏着一尊金佛,为着对方老爹也该放他一马。
但愿他们两人以后别再见面了。
否则他这样霸道的性子当真说不好还能不能忍得住。
“行了,咱们走吧。”
陈霖率先站起身,在戏曲没散之前便带着赵川离开了。
陆鸣潇尚且不知自己惹上一株妄想老牛吃嫩草的烂桃花,只是看了两眼就重新把目光移到戏台。
他继续喝茶嗑瓜子听戏,完完整整听完整场戏以后把出门时拿的十张纸币全部打赏给文老板了。
他满意地重新溜达回家了。
今日份败家行为已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