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阳县。
宁梓书仍旧留在这里养伤,新县令也在十天前正式上任,而太傅已率军队继续北上剿除叛贼。
夏侯屹虽然走了,但书信不断。
他每日都让自个儿养的那只信鸽从驻扎的军营飞到曲阳县传信,字字句句都是酸倒牙的情话。
宁岚音偶然见过几次,顿时苦着脸看向床上面不改色的兄长,秀丽的眉毛几乎要皱到一起了。
“三哥哥,你何故要收下太傅大人日日送来的情书?”
她既想不通自己兄长的用意,心里对太傅驰援曲阳县的恩情也让她说不出太多对夏侯屹的不满。
只是她终究还是不大情愿的。
她兄长虽说官位和手中权势皆不如夏侯屹,但也是堂堂正正的八尺男儿,怎能委身于太傅!
宁梓书放下手里的小纸条,上面的情诗跃入宁岚音眼中。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宁岚音瞧得眼睛疼,恨不得把纸条丢到火盆里焚烧干净。
“三哥哥,我知太傅及时派兵救援曲阳县是为大义,而他手下的医士曾辉更是救过哥哥性命……”
“但这并不代表太傅大人就能枉顾哥哥的意愿强逼民男!”
她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太傅离城而去的前一晚就睡在她兄长屋里,直到清晨才离府回到军营。
太傅分明是意图对她兄长不轨。
宁梓书轻揉着眉心,漂亮得好似精雕玉琢的白玉般的脸上露出淡淡疲态,纤长的睫毛缓缓垂下。
“岚音,太傅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宁岚音:分明就是!那个男人就是惦记哥哥的美貌!
她气鼓鼓地捏紧拳头,偏偏又不敢跟自家兄长掰扯这些东西。
兄长虽然温柔,但训起人来很凶。最关键的是她不想惹兄长生气,也不想让兄长为此动怒。
“哥哥,先不说这个了。”
“新县令已经到任,等哥哥能下床咱们就启程回高陵城。”
宁梓书温声道:“岚音,父亲和祖母已经知道我重伤的事了,他们特地派了四弟来接我回家。”
“等四弟赶到,咱们便出发。”
宁岚音微微点头,“好,听哥哥的。只是四弟素来啰嗦,哥哥若是嫌他烦,便莫要搭理他。”
也不知道四弟随了谁,那张嘴叭叭起来真的比苍蝇还烦。
尤其是在自家人面前,一旦宁梓画说起话来根本刹都刹不住,以前她最愁跟四弟单独相处了。
那不是姐弟话家常,而是折磨。
宁梓书无奈地笑了笑,“你啊,从前就嫌四弟话多,如今都出嫁做了母亲,还是这般的孩子气。”
宁岚音冷哼一声,“事实如此,哪里怪我嫌弃他话多。”
她大姐不也扛不住四弟啰嗦,次次回娘家都恨不得躲着四弟走,生怕被他揪住说个没完没了。
宁梓书闻言轻轻地叹了一声。
成安伯府四少爷确实是个话多的,只是原主从前擅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倒也没觉得对方烦。
宁岚音转身接过丫鬟端来的蜜水,送到自家兄长眼前。
“三哥哥,喝口水润润喉吧。”
宁梓书稳稳地握住杯盏,雪白干净的手指搭在青色杯子上。
“有劳你费心了,芸芸呢?”
他这两天倒是很少见外甥女宋芸,也不知道小丫头去哪了。
宁岚音柔声道:“她这两天总去找新任县令家的女儿玩耍,连我这个母亲都抛到脑后了。”
小丫头前些日子急得天天哭,自打新县令家的女儿过来,小丫头有了伴,倒是比先前好多了。
宁梓书抿着唇浅笑道:“芸芸先前受了那般大的惊吓,如今有个伴儿陪着她也是极好的。”
他和宁岚音是成年人,面对着叛军围城还能冷静应对,但宋芸这个才六岁的女童实在是吓坏了。
即便如此,小丫头也依旧把舅舅的官印牢牢地护在怀里,直到等来援军才把官印交给夏侯屹。
更遑论小丫头先前见他被伤的那般严重更是哭成了泪人,两只眼睛红彤彤得宛如兔子眼睛似的。
宁岚音附和道:“正是呢!芸芸如今有人陪倒是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