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熙父母已经不在,由堇瑛跟堇湛来给他商谈婚事也不算逾矩,两家人热热闹闹的选定了婚期。
堇瑛原本是想定个年底的日子,但看自己弟弟那挤眉弄眼的模样,瞬间福至心灵,小四等不及了。
今日初一,真定到年底那还得生生等一年。
最后选定了三月二十一这个日子,方氏觉得时间有些紧,只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会不会怠慢贺舒?
但她随即又想到,堇熙不再是从前那个可以任人欺负的镇北王府世子,而是大名鼎鼎的宸王殿下。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尊贵得很,必然怠慢不了阿舒。
近来京中周听、林博文、李鑫几人家中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三人从前是家族弃子,被逐出了族谱。
如今摇身一变,有从龙之功,又是新帝心腹,身份自然水涨船高起来。
给三人说亲的人络绎不绝,三人都没有娶亲的意思,从后门翻出去聚在一品居喝酒。
林博文高兴极了,拉着李鑫跟周听絮絮叨叨的说回京后他父亲跟嫡母两人拉下脸来找他,卑微至极,他总算扬眉吐气。
周听也想起父亲母亲求到他面前来,让他去求堇澜退了妹妹的婚事,他跟父母关系都不好,但还是十分疼爱妹妹的,如若不然他绝对不会管。
李鑫摩挲着下巴,苦恼不已,“我祖父非要给我定亲,我快烦死了。”
林博文:“谁不是呢,从前那些世家夫人哪里看得起我们?”
李鑫:“宸王殿下跟四姑娘婚事也定下来了,只有安王殿下还未娶妻了,也不知道哪样的姑娘能得他青睐。”
周听闻言垂眸,仰头将手中梨花白饮尽,不言不语,只安静的听着。
林博文注意到周听的神色,桌下的脚踢了踢李鑫,让他别说了。
李鑫会意,连忙止住话头,揽过周听的肩膀,“周兄,来来来,喝一杯。”
周听心悦贺舒,这也是李鑫跟林博文前不久发现的。
三人是一块儿从京城出去的,关系自然亲密些,那天两兄弟去寻周听,他人不在房间里,桌案上放着一幅未画完的画,正是贺舒高举青霜的模样。
画中的少女面色坚毅,发丝衣袂翻飞,画的十分传神。
两人一眼便认出是贺舒,心中夸赞周听画技好的同时又反应过来,他没事画贺舒干嘛?
两人将画纸放下,匆匆离开,林博文蹙着眉询问,“周兄是不是......”
李鑫点点头,“应该是。”
可是贺舒跟堇熙已有婚约,跟周听并无可能。
林博文轻叹一声,“可惜了,注定只能伤心。”
情之一字,难解难消。
正月的天气还是很冷,蒋明珠在物色自己下一部话本的素材。
她坐于二楼临街雅间廊下,面前一壶茶,手中握着笔时不时在宣纸上记录着什么,偶尔伸出头看看街道行人和商铺。
晟泽大老远就看见二楼的蒋珍意,他眼眸亮了一瞬,抬腿向一品居走去。
等晟泽自顾自拖了把椅子坐到蒋明珠身旁时她才发现他,急忙遮住宣纸,“六殿下这是做什么?”
晟泽缩回脖子,单手撑头看她,“看看你在写什么。”
蒋明珠将宣纸仔细折好放起来,又给晟泽倒上一杯茶,“六殿下好兴致,今日这是一个人来一品居吃酒?”
“谁说我是一个人?”晟泽扬眉,反问她。
蒋明珠一噎,朝他歉意一笑,站起身来就要离开,“那我便不打扰六殿下了。”
晟泽微微发凉的手扣住蒋明珠的手腕,“别走,跟我喝一杯。”
蒋明珠被冻的一哆嗦,这人的手也太凉了些,“实在抱歉,我不会饮酒。”
晟泽毫不在意,勾了勾唇,眼眸又黑又亮,“那我送你回家?”
蒋明珠连连摆手,头上的步瑶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那倒是大可不必。
她眼眸闪了闪,又坐回了原位,食指在桌面轻轻点着,“陪殿下喝一杯也不是不行,殿下得用一个故事来换,如何?”
“成交。”
一壶梨花白下肚,蒋明珠觉得整个人都暖暖的,脸颊微红,抬眼去看晟泽,他丝毫未醉,“你们宁阳的酒,一点都不醉人。”
晟泽在脑海中思虑半晌,最后缓缓开口,“我有一个朋友......”
蒋明珠摆手打断他,“你就你,怎么还你的朋友?”
他是懂无中生友的。
晟泽无奈,白了蒋明珠一眼,他难道还不能给自己留一点面子吗?冷冷的威胁,“你听还是不听?不听再喝点。”
“听听听,你快说。”
......
等晟泽的故事说完,蒋明珠在脑内迅速过了一遍,下一个话本的灵感这不就来了。
晟泽跷着腿,半靠在椅子上,将花生抛的高高的张嘴去接。
蒋明珠无语的看他一眼,幼稚!
当初她怎么会觉得面前这个人行事狠辣,有关于人的两面性,也不知道到底哪一面是晟泽的伪装。
思及此,蒋明珠好奇的询问他,“为何上次在一品居大打出手?”
晟泽回想了一下才道:“那是个意外,以为这儿是青楼呢。说什么乐姬卖艺不卖身,这不是欺负我们是晟北人吗?我哪知道这么多规矩,又想给当时的皇帝挑点事儿,我也没想过会差点砸到你。”
他就是想看看他胡作非为顺庆帝能忍他到几时。
后来他才明白,即使他闹出了人命尉迟昀煦也不会管的。
尉迟昀煦比他想的更冷血,更不择手段。
“说起来,当时你身边不是有一个会武艺的侍女吗?怎么没见过了?”
蒋明珠摸了摸鼻子,没有接话。
两人在雅间里喝光了两壶梨花白,明珠微醺,晟泽深觉不能这样让明珠回去,唤来小二煮了一碗醒酒汤给她饮下。
等到蒋明珠稍微清醒一些后,才让她的侍女将她送回蒋府。
项宁语自从定盛军攻破京城那天就没有再出过门。
那一天她看见了贺舒,那个被她打包扔进护城河的贺舒,竟然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眼前!
项宁语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叶娇娇醒了,贺舒也回来了,她是不是要被两人报复了?
她的头发已经长了出来,但还是不够长,平时戴着假发也看不出来,项宁语每日都把自己关在屋里,终日惶惶不安。
这时候就像自己的头上悬了一把利刃,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这种感觉让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