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京城寄来的家书,蒋明珠总是找了各种理由回绝,若说她对晟泽没一点动心,那贺舒是不信的。
晟泽被封弘王,府邸也在京城落成,就等晟泽在北境处理完晟北国民南迁一事后,回京便能直接入住。
这近两年来,北境基本上没什么大事发生,晟泽逢年过节都是要跑来找蒋明珠的。
那愣头小子的模样,一如堇熙跟贺舒当年叛出京城后,堇熙也时不时往岭南跑,去找贺舒。
贺舒不知道的是,六月蒋明珠生辰之时,晟泽赶到东都给她庆生,私底下偷偷跟明珠提过去蒋府提亲一事。
只是蒋明珠还有些犹豫,毕竟那会儿晟泽还不知什么时候回京,她也跟随贺舒在东都,打算等到两人回京后再谈。
蒋明珠自从恢复记忆后,从前跟陆宴辞学的那暴躁模样收敛了许多,如果不是有人惹她,平时还是那副温柔害羞的模样。
贺舒思绪纷杂,用过晚膳后又给堇熙换了药膏,将将给绷带缠好,堇熙拿出药膏,让贺舒把手伸出来,贺舒指尖还是红彤彤的,宛若滴血。
带着薄荷气息的冰凉药膏涂在贺舒十指指尖。
堇熙的动作十分轻柔,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般,“这消肿止痛的药涂上就别动了,有什么事要做就唤我。”
贺舒有些好笑,她这手也不算什么大事,最多睡一觉就好,哪能到还要涂药的地步,“知道了,我这又不严重,何须如此。”
堇熙瞪她一眼,手下动作重了两分,“我心疼还不行吗?”
贺舒轻轻嘶了一声,下意识缩了一下手,十分无奈,“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轻点!”
堇熙喝完补气血的药,洗漱过后,想让影五给自己煮一碗安神汤来。
他睡不着的时间太长,司云川给他开了安神的方子,叮嘱影卫们煮给他喝。
但堇熙从前不愿意,影卫们多数也无可奈何,见他实在撑不下去只能给他点迷香,或者直接暗算他。
但如今,堇熙愿意配合治疗,他不希望贺舒担心他。
贺舒见堇熙如此乖顺,十分满意,指挥堇熙去燃香;那香也有安神助眠的作用,是贺舒特意换的。
她已经洗漱好,此刻半坐于床榻上,看着堇熙软软垂在身边的左手有些失神。
他只是手掌受伤,胳膊是没事的,但除了那天情急之下接住那把匕首之外,这段时间从未见他抬起过左手。
还是心病。
心病还须心药医。
慢慢来吧,贺舒有耐心。
影五动作很快,得知堇熙愿意自己喝药开心得不行。
心中想着还是王妃有办法,能管住王爷;总算不像在王府那般鸡飞狗跳了。
如今的宸王府跟贺舒还在时差距可太大了,一点儿家的模样都没有。
府中影卫、家仆无一不希望王妃早点回去。
堇熙痛快的喝完安神汤,又漱了口,这才脱了外袍在贺舒身边躺下。
他闭眼良久,房内气氛安静,沉香馥郁,但堇熙没有丝毫睡意。
心中叹了一口气,他正想悄悄睁开眼。
下一秒,贺舒温热白皙的小手便覆上了他的双眼。
她微微靠近了堇熙一些,整条胳膊横在堇熙胸前,“睡觉,不然别怪我直接打晕你。”
堇熙这下不敢再动,任由贺舒遮住自己的眼睛。
半晌后,平稳的呼吸传来,贺舒心中松了一口气,微微松开了自己的手。
堇熙这一觉足足睡了六个时辰,醒来时天色已然大亮,贺舒已经不在身旁。
他从床榻上坐起来,被褥不知不觉间滑至腰间,堇熙此时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焕发。
时间一天天过去,堇熙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见着他稍微养回来的身子,贺舒满意的点了点头。
贺舒往南夏寄的信有了回音,陆宴辞表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让贺舒不要担心,他总会有再回宁阳那天。
堇湛跟晟泽也到了江南,众人欢欢喜喜出门去迎,堇湛许久不见堇熙,骤然相见,眉梢轻轻挑了挑。
堇熙这一年多来自困于宸王府,就连堇澜都很少见他,好在堇熙的事务他都能处理,也没闹出什么乱子。
“二哥。”
堇熙跟堇湛打招呼,堇湛点点头,目光落在他的左手上,“手没事吧?”
“没事。”
堇湛已经得知项宁语逃至江南,意图刺杀贺舒一事。
知晓堇熙接下那一刀,也明白堇熙不再受情蛊的控制。
晟泽提着两大袋东西,有衣裳、玩具、帽子等,全是他和堇湛给花朝准备的。
第一次见花朝,堇湛还给花朝准备了一个平安锁挂在脖子上,花朝咿咿呀呀的要他抱。
堇湛对花朝十分温柔,冷淡的面容也软了下来,抱着花朝逗她玩。
堇熙看这一幕颇有些哀怨,他刚来的时候,花朝对他可没有这么亲!
他才是亲爹!
晟泽将礼物一股脑全塞给家仆,自己则凑到蒋明珠身边,英俊的脸庞满是笑意,“小明珠,想我了没?”
周围众人悄悄竖起耳朵,想听听蒋明珠怎么回答。
蒋明珠脸上有些发热,她瞪了晟泽一眼,“你胡说什么!”
一群人笑笑闹闹的进了门,厨房准备了午膳,东坡肉、松鼠鲑鱼、葱包烩、桂花糖藕、定胜糕等,摆了满满一桌子,香气四溢。
江南的菜肴偏甜,贺舒刚来的时候是不怎么吃得惯的,但时间一长便也觉得没有那么不能接受了。
用过午膳后,贺舒抱着花朝去哄她睡午觉,堇湛和堇熙两人闲谈,晟泽拉着蒋明珠离开去讲悄悄话。
堇湛端起热气腾腾的茶杯吹了吹,轻轻呷了一口茶,也不说话。
堇熙坐在二哥身边,微微有些心虚,他这一年多将所有事务交给三哥处理,三哥恐怕心中已经将他大卸八块了。
他这么大个人了,还要让二哥三哥为他操心,他这个弟弟做的真失败。
“左手不能动了?”
堇熙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左手,手上的绷带已经取下,手心两道疤痕交错,有些骇人。
“没什么事儿,也不妨碍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