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形面积的事情先放一放。”
骆宾王一愣，随后露出不解。
“恩师，这是为何，您可是亲口说过，十天之内，不把您给我的那些东西琢磨透，就要逐出师门。”
自打拜入李愔门下之后，骆宾王感觉自己这辈子最难的事情，就是和所谓的数学打交道。
当然，跟算账有些类似，比起算账，这事情更加复杂。
奶茶店算账，那一天进项多少，成本多少，售卖几何，利润如何，他只要看几眼就立马心中有数。
可这个什么数学，怎么就这么难啊。
那一刻，他心中有所明悟。
数学是不会骗人的，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再过三天，就是最后的日子，好不容易有机会拜入六殿下交州王门下，这样的机会，他若是抓不住，再也没脸在交州呆了。
“不着急，数学就跟女人一样，要张弛有度，进退维谷，方能探索深处奥妙。”
“今晚，我要教你的东西叫做，君子不器。”
骆宾王这一刻终于从数学运算里将自己给拿了出来，听到君子不器四个字，他心中想到了一些事情，但又有些不理解。
老黄这会儿识趣的退了出去，不然殿下一会儿又要开始说什么奇怪的比喻，又是女人又是男人的，他老黄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看到外面的大军没有，问，敌方有十万人，你有八百人，你将如何取得胜利。”
骆宾王一听这个，本来热切的心，直接凉了一半。
“恩师，您浇冷水着实有一套。”
“冷水怎么了，我还想浇冰溜子呢。”李愔指了指外面十万大军，“咱们这些人今晚出城骚扰的也就看看一两千人而已，但一会儿，我就让你看到那十万人崩溃就在一瞬间。”
“你总是问我，除了数学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今晚我就让你看看我要教你的东西。”
骆宾王看向了外面，夜色正好，月光从头顶云层之中露出。
月色之下，平坦的交州城墙外，几个人一马当先，朝着敌方阵营冲杀过去。
随后开始丢什么东西。
下一刻，雷声震天，火光冲天而起。
随后，骆宾王看到了惊恐的一幕。
那本来躁动的敌人，突然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开始了拥挤，癫狂。
……
李恪兴致来了，关中话都开始冒出来了。
“桀桀桀桀，咧星砸贪……”
烈性炸弹爆炸瞬间，煤油瞬间燃烧起来，顷刻之间，火龙蔓延。
躁动在敌军阵营里出现的时候，本以为是结束，可直到李恪等人返回到城门的时候，这才意识到，烈性炸弹，只是一个开始。
吴文勇身旁，侍卫跪在地上，朝着天空磕头。
“神仙饶命，神仙饶命啊。”
查汗这辈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呆呆愣住，脸色惨白。
“吴文勇，他们，请神了，请神了。”
吴文勇呆若木鸡，他亲眼看到那士兵本来活蹦乱跳，突然就被什么东西撕碎，轰鸣的声音让他的耳朵流血，尝尝味道，竟然有些甜。
今晚发生的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
杂兵急了，互相踩踏，不少人硬生生被自己人踩成了肉泥，落荒而逃，顷刻之间，优势在我，变成了一盘散沙。
吴文勇心中凉了，颤抖着看向交州城，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正在城楼上，对着他笑。
“我不管，我们是十万人，他们只有不到一万人，优势在我！”
吴文勇猛地抽出长刀，面对自己面前后退的兵卒，直接一刀又一刀下去，就像拿着镰刀收割的农夫。
鲜血染红地面，月色都被蒙上了一层血色。
但即便如此，那些被点燃的士兵们，一个个依旧横冲直撞，惨叫声凄厉无比。
那玩意儿用水，竟然无法扑灭。
查汗和吴文勇眼睁睁看着几个兵卒，在自己面前，哀求着，烧成了黑炭，身上还不停地冒着血水，咕嘟嘟冒泡。
仿佛，煮沸了一般。
人间炼狱！
“至少一万人，至少一万人，就这么没了！”
“吴文勇，你个酸萝卜别吃！”
查汗怒骂着，那些可都是他从百越带过来的精锐啊。
此时，吴文勇麻木了，也冷静了。
“查汗，就是现在，正是攻城的时候，不死不休！”
“他们都被吓破胆了，谁敢攻城！”
“不，胆子破了，才是无所畏惧的时候。”吴文勇迅速起身，“传令下去，活着的，冲上交州城，为死去的兄弟们杀光狡诈的唐人！”
此时，交州城墙上，骆宾王剧烈的呕吐起来。
方才那炸裂的时刻，轰鸣之声，轰鸣之下，人肉飞溅，血水横飞，火光之中，烧死的人，还有那焦糊的味儿，直接让骆宾王绷不住了。
“恩师，我是个读书人，你让我学这个？”
“读书人更应该学这个，真以为你会写诗，就有用了？文能安天下，武能平江山，这才是真正的强者。”
“可是恩师，呕，这君子不器，也太炸裂了，孔夫子他老人家棺材板都要起来了。”骆宾王骚话很多，来到交州的人，似乎都是如此。
“这就是你要掌控的力量，知识的力量！”
骆宾王吐着吐着，不知道怎么就习惯了，他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若是大唐和外族打仗，有这些手段，得少死多少人。
打仗不死人，谁还敢跟你打？
那平定四方，岂不是手拿把抓？
这一刻，骆宾王悟了。
孔夫子说君子不器，那肯定是有道理的。
“恩师，我愿意学这门学问！”
“敢问恩师，这门学问叫什么？”
李愔淡淡背着手，迎着月亮，月华落下，浑身散发着一种圣洁之光。
“这学问，叫抡语，乃是一门指点人如何傲立人世间的学问，也是你这辈子做事的依据，更是总纲。”
骆宾王陷入了沉思：“恩师，论语，我倒背如流。”
李愔淡然一笑，写下两个字——抡语。
“孔夫子高九尺六寸有余，力大无穷，三千门生，七十二堂口，周游列国，无人敢惹，你可知为什么？”
骆宾王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
这就是顿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