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主儿,令主儿。”
嬿婉被抬回永寿宫有大半个时辰了。人还是昏着,进忠在一旁小心喂着红糖水。
数次呼唤后,嬿婉终于悠悠转醒。
瞧着榻前搁着的汤药,果子和点心,还有煨汤的小炉子,嬿婉晓得她晕的时间不短。
“到底……”
“你别急,躺着,喝鸡汤。我给你说。”
进忠知道嬿婉心里想问什么。拦住了嬿婉,从一旁煨着鸡汤的瓦罐里舀了小半碗鸡汤,缓缓给嬿婉吹着。
“扎齐,死透了,事儿是愉妃做的,但愉妃是误打误撞杀了扎齐。”
嬿婉咽下一口温热的鸡汤。进忠递给嬿婉帕子擦嘴。
“扎齐前几日在翊坤宫挟持了十三阿哥跟皇后要银子,皇后许诺了每月给扎齐百两黄金。愉妃不愿意,赏了扎齐一杯毒酒。”
“像是愉妃能做的事儿,只要有人能妨碍皇后,这只疯狗什么都能做。”
嬿婉语气平静,她其实也以为她还能哭的, 可醒过来了瞧着周遭一切,嬿婉知道,进忠已经将该做的都做了。
“是。”
进忠瞧嬿婉这般说自然是预备好听一切真相的准备。
“佐禄和老夫人之所以沦落到今日,源自贪婪,实则中了圈套。”
“扎齐在多年前被嘉贵妃暗中留意,嘉贵妃一直以愉妃的名义给扎齐撑腰做事,还教导了扎齐赌钱的好法子。
扎齐一开始和佐禄只是小赌,在嘉贵妃的点拨下,扎齐故意输给了佐禄一套宅子。”
“佐禄好赌,但是赌运极差,一套宅子一定让佐禄觉得他而今运气极好。”
听了这几句嬿婉就清楚了金玉妍的手段。
金玉妍很好的教会扎齐利用佐禄的赌徒心理,与佐禄输了一套宅子后,又哄着佐禄小赢过几次。
时机成熟时,扎齐提出用卫府做赌注。
佐禄输得一干二净,可佐禄害怕,不敢面对赌输了整个卫府的后果,一时又在扎齐的帮助下借了很多印子钱。
一样输得很惨。
“那以后,卫夫人和佐禄日日都被人要债,一开始还能靠你往日给的赏赐凑活下去。
可扎齐是嘉贵妃给愉妃埋雷的,谁知愉妃不争气,先是五阿哥被毒哑,后来让五阿哥给十二阿哥伴读,再后来连亲儿子都送给了庆嫔。
嘉贵妃便不顾扎齐了。
可扎齐诱着佐禄欠下的哪些银子还没还清。事情也没了结。多年填埋,老夫人没脸面告诉主儿。
也是巧了。皇上准许老夫人此时入宫。才有了今日的事情。 ”
嬿婉心里想不生气,可听得了事情的真相,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万万没想到嘉贵妃早在暗中就算计上了她和海兰。
金玉妍想害扎齐和海兰,京城里多的是达官显贵可以利用,偏偏嘉贵妃让扎齐盯上了佐禄,这是一早想好了,迟早拖她下水。
“嘉贵妃的手脚做的很干净,用的人也都是延禧宫侍候愉妃的人,扎齐如今死了,愉妃恐怕都不知道扎齐做了这些事情。
要不是我眼线多,也查不出这许多来。”
金玉妍手段隐蔽,每每给扎齐出主意,都叮嘱死了说绝对不是延禧宫给的银子,越是这样说,越是让扎齐觉得就是延禧宫给的。
这一番也是对上了嬿婉说的,金玉妍想算计的不止是海兰。
“扎齐上次入宫,也是因为嘉贵妃很久没管扎齐,他手头不够嚼用才在宫里那般放肆。”
听到这里,嬿婉眼中滚落一颗泪珠。
“所以额娘那日入宫看出本宫不想给她银子,她还瞧见扎齐沦落成了那样,她是觉得没希望了,她原本是想走了,可凌云彻又诱着她回来了。
或许也不是凌云彻诱她,她也是想找个机会告诉我这些事情。
她主动去各宫讨要赏赐,将皇上给本宫的赏赐都要走,也是为了给佐禄填窟窿。”
巫蛊娃娃的事情也是真的。
卫扬氏刚好想去看看金玉妍,刚好金玉妍就给了那匹虹缎。
一切都是那么巧合。卫扬氏确实看到了佐禄诅咒如懿的娃娃,娃娃也是用的金玉妍赏赐给佐禄的虹缎。
原本能够咬死金玉妍的事情,偏偏,扎齐被海兰意外毒死了。
嬿婉捶了一下床榻。
“祖宗,有什么冲着我来都行,别为难自己。”
进忠心疼的捧着嬿婉的手。
嬿婉抽出她的手,仔细看了又看。
“人活着,真好,有手更好了。”
太阳透过窗户撒在嬿婉的手上,已经是深秋了,这样的太阳让人暖烘烘的。
“找人把佐禄欠的银子还了。然后剁了他一双手。找人看着他,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一辈子。”
“以后你与本宫再无软肋。”
嬿婉从前没有对佐禄下狠手,重生后也没有,现在她一定要下这个狠手。
“好,我马上安排人去做,保证谁也找不到佐禄。只说他是痛心你额娘之死,随你额娘去了。”
嬿婉点头。看着进忠,与他道:
“田姥姥呢,叫她过来,嘉贵妃近日不总是叫她过去。
本宫得好好问问嘉贵妃的状况。”
“额娘她可以死,可以为了弟弟死,也可以为了本宫死,但不可以被人算计死。”
很快,田姥姥就被人带了过来。
“嘉贵妃这些日子倒也没叫奴婢做什么,只是问了一些保养的法子。再就是四阿哥出使玉氏归来,皇上打算给四阿哥赐婚,嘉贵妃很高兴。”
“前几日拿了好些玉氏画像给四阿哥看。”
“玉氏女子?”
嬿婉敏锐的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永城是大清阿哥,若娶了玉氏福晋岂不是要断了永珹的太子之路。
“是。嘉贵妃很喜欢那些玉氏公主,其中最喜欢的是玉氏王爷的二女儿,与四阿哥年岁相当。长得也很是不错。
嘉贵妃一直说若是娶了二公主,于玉氏还有大清都是极好的。
四阿哥似乎不是很乐意。”
“嘉贵妃便训诫四阿哥,该和自己一样忠心玉氏。”
“嗨,要说嘉贵妃自己忠心玉氏王爷也就罢了,何必拉上四阿哥呢。”
田姥姥是个有分寸的人,话说到这里,便沉默了下来。
嬿婉回想过往,也从没很在意金玉妍对玉氏的态度,她一直以为金玉妍只是爱母族。如今听着似乎不是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