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姐姐，那咱们怎么安排？”
沈云轻蹙眉微微思忖片刻，便开口道，“让人告诉顾铭，把顾承送去长青堂，莫离那头，应该知道顾承现在的落脚点，去探探消息，把消息送出去，确认一下他们去长青堂的路线。还是按照之前说的，半路截人带去玄清山，咱们直接到玄清山汇合。”
“是。”
朝雪应了一声，随即又抿了抿唇，她压低了声音询问。
“那世子爷这，怎么瞒过去？”
顾珩只要在府里，除了在书房处理公务那点时间，其余时间，基本上都跟沈云轻在一起。沈云轻想在顾珩的眼皮子底下抽身，还要不引起顾珩怀疑，这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朝雪总觉得这事得安排妥当了，不然，沈云轻肯定得有麻烦。
闻声，沈云轻咬了咬唇。
去玄清山，一个来回，少说也得一个来时辰，再加上处理顾承，指不定要一个半时辰。
时间太长了。
她想悄无声息的消失，几乎不可能。
顾珩会不会有公务，会不会有人找顾珩，有其他的事，这些都是沈云轻无法控的，而她可控的法子，都不是什么好法子。
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沈云轻抬眸看向朝雪。
“你先去安排吧，连带着外面接应的马车也准备好，其他的，我再想想。”
“好。”
朝雪应声，就出去安排事情了。
沈云轻一个人在房里，蹙着眉头思量，她暗自祈祷，顾珩今日最好忙一些，不要回来，要不然，她就只能剑走偏锋了。
顾珩今日的确很忙。
阉了顾承容易，动了万花别馆也没多难，但后续的事情也不少。
安置那些女人，进行审问，根据已知的信息，以及新获取的口供，对岳家进行针对性的打击，再处理些其他事，顾珩分身乏术，忙的焦头烂额。连带着手下的人，也都被他指挥的团团转，没个歇息的工夫。
一直到入夜，顾珩都还没有回来。
这也让沈云轻松了一口气，顾珩不回来，其他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沈云轻告诉如若、莫离，她睡不着，要带着朝雪去排云阁那头转转，看看排云阁内的布置情况，让她们守在院里，给顾珩准备些吃的，若是顾珩回来，要先伺候顾珩用膳，别饿着她，之后沈云轻就离开了。
在房里，沈云轻还特意点了熏香，那香会有让人昏昏欲睡的作用。
如果顾珩提前回来，也会很快睡下。
这也算是后手了。
剩下的，只能是抓紧时间，走一步看一步了。
沈云轻带着朝雪出了清风馆后，先去了排云阁，只稍稍走了一遭，露了个面，她就在朝雪的带领下出了府。
朝雪都打点好了，角门她安排了的人，别管进出，都有人帮衬着，并不困难。
一出安国公府，沈云轻就上了马车，和朝雪一起直奔玄清山。
夜里，马车跑的飞快。
坐在马车里，听着车轱辘碾压过地面的声响，她的眼底像是染着一层阴云，她沉默不语。
上次去玄清山，还是在她卖身进万花楼之前。
一眨眼，都过去好久了。
云嫦活着的时候总是说：浮云轻轻舞苍穹，不染凡尘三千殇。她说：她叫云轻，自该如云，轻盈自在，不染纤尘，做这世上最干净的人。
她辜负云嫦了。
而今，她身在泥沼，污秽肮脏，她满腹诡计，手也沾了血，她甚至算不上一个好人。
做这世上最干净的人……
她早就不配了。
也不知道云嫦泉下有知，瞧见了现在的她，会不会失望？
沈云轻眼睛湿红，她什么都没说，不过，朝雪就坐在她边上，朝雪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痛和落寞，朝雪也能大概猜到沈云轻的心思。
朝雪亦没有开口。
她只是伸着手，小心翼翼的攥住沈云轻的手，给她无声的安抚。
……
玄清山。
只用了两刻钟多些，沈云轻、朝雪就到了这边。
马车不方便上山，她们到了这头之后，就下马车走着上山了。
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以前没少在山里跑，玄清山又不算高不算陡，上去倒也不难。沈云轻和朝雪速度快，没多久就到了云嫦的坟前。
彼时，寒笑已经到了。
至于顾承，则倒在地上，他手脚都被绑着，人还晕着，一动不动。
见状，沈云轻看向寒笑，“寒笑哥，你先下山安置一下吧，确认下没有痕迹留下，再给朝雪安排个住处。等回头朝雪就留下，她会告诉你这两日的情况，还有下一步行动的。”
听着沈云轻的话，寒笑目光灼灼的看着沈云轻。
“云轻，你不用这么费心把我支开。”
“寒笑哥……”
“云嫦受的折磨，我是见过的，可我知道，一定还有我没见过的。你不会无端把顾承带到这里来，这意味着什么，我心里有数。”
寒笑脸上清冷，他的声音，也冷的厉害，抖的厉害。
只是，他坚持。
“我想知道云嫦死前，在安国公府的那段日子，都经历了什么，这个仇，我想亲手替她报。”
寒笑的心思，沈云轻懂， 只是她更懂云嫦。
“寒笑哥，姐姐很在意你，自然的，她也在意她在你心中的样子。哪怕她已经不在了，她大约也希望，在你心中，她是干干净净的。有些事，她未必想让你知道，有些话，她也未必想让你听。”
“她在我心中，本也干干净净的。”
“可……”
“错的人不是她，不干净的也不是她，不是吗？”
寒笑语气坚定。
沈云轻抿了抿唇，也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快步上前，蹲下身子，沈云轻抬手拔了头上的簪子， 直接插进了顾承的肩膀。
顾承身上本就到处都是伤，被沈云轻扎的，被安国公安排人打的，再加上被阉的位置也伤得厉害，他身上几乎哪哪都痛。
沈云轻这一下，更让他苦不堪言，昏睡中的顾承，愣是直接被痛醒了。
顾承猛地睁开眼睛。
顾承还记得被打晕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他是如何被从马车上绑走的，他记得清清楚楚。可是，他没想到，他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居然是沈云轻。
惊愕，惊恐，尽数从眼底涌出来。
顾承挣扎着后退。
“沈云轻？怎么是你？这是哪？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