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奕行结帐的时候,韩三花死活不肯收银子。
“今日既然是乔公子的生辰,就当我们三花酒楼对老主顾的回馈,还望三位大人常来光顾。”
乔墨知道韩三花是感谢景奕行,遂道:“那我就领了你们三花酒楼的人情,以后多给你们介绍客人。”
见乔墨如此说了,景奕行遂作罢。
韩三花还提了三瓶酒:“刚才我见三位大人都将酒喝光了,便每个口味都装了一瓶。”
闻言,乔墨示意万俟肆接过酒:
“主要是我喜欢你们的果酒,他们两人平素是不喝这种果酒的。”
“乔公子喜欢就好!”
韩三花将三人送出了三花酒楼。
乔墨笑着对景奕行道:“今日沾你的光,素不外卖的果酒也能带了走。”
万俟肆提着三瓶酒道:“我们接下来去珍宝阁?”
乔墨心思一动:“先不急,我想去土市子逛逛。”
土市子
郑豆豆正逐个摊位在收税赋。
“王大娘,我又来了。”
“小豆子啊,你稍等会,等我做完这单生意。”
郑豆豆爽脆地答应:“好咧!”
王大娘忙完生意,问郑豆豆:“这次又要收多少?”
“朝廷并没有涨税赋,还和之前一样。”
王大娘爽快地将税银交了,然后凑到郑豆豆耳边问道:“朝廷真的没涨税赋?”
“真的。如果朝廷要涨税赋的话会张贴公告。”
“可我怎么听别人说这次多收了他们的税银?”
郑豆豆甜甜地朝着王大娘一笑:
“大娘,我也不瞒你。
我们府衙规定我们可以多收一至两成的税赋用于东京城的治安维护。
以前我们也收了,只是收的都是潘楼、金缕阁、珍宝阁这样的大店铺,因为我们觉得他们赚钱相对容易些、而你们这些摊位赚钱不容易。
但前些时候东京城不是发了水患吗?府衙便给我们加了收税银的任务用来修缮毁坏的河堤和屋舍,所以才将部分商户也列入了加收名单。
我手里也调加了部分商户,只是没将你们这一片加入。”
实际情况自然不是如此,这只是东京府衙役对外的统一口径。
可郑豆豆他们也是没办法,有些税银的确收不上来,又不可能真的自己垫付,所以只能欺上瞒下。
王大娘听说后信以为真。
“小豆子,多谢你。”
“也不用谢,只要大娘以后按时按额交税,让我好交差,那就是你好我好的事情。
否则真像其他人一样摊位也被砸了,大家都不痛快,何必呢?”
说完后郑豆豆还朝着王大娘甜甜地笑了一下。
看着郑豆豆笑得小酒窝都露了出来,王大娘痛快地拍了拍胸脯:“大娘保证不给小豆子你添麻烦。”
郑豆豆并不知道她和王大娘的这一幕被景奕行三人看了个真切,她继续往下一个摊位而去。
乔墨轻笑了一声对景奕行道:“这丫头挺有意思。”
如果换作刚认识郑豆豆那会,景奕行会非常看不惯郑豆豆的行为,会认为她油滑、奸诈。
可那天被乔墨点醒后景奕行反省了许久,意识到他以往行事过于自我,只按自己的标准要求别人,从来没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过问题。
因此现在看到郑豆豆的行事后,他的想法就发生了变化。
虽然不至于一下就认同郑豆豆的处事方法,但他也会想郑豆豆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好,不仅税银收上来了,还双方愉快。
等到郑豆豆去了另一片商铺后,乔墨迈步走到王大娘的摊位前。
“三位公子,想买点什么?”
乔墨也学郑豆豆那样朝王大娘露出个笑脸,“大娘,你们这一片的税都归郑豆豆收吗?”
王大娘上上下下打量了乔墨三人几眼,“是啊,我们这一片的税都归小豆子收。”
“她人怎么样?”
“小豆子啊,人很好啊,看到她笑我心里就敞亮。公子你也笑得很好看。”
乔墨生得异常精致漂亮,此刻又特意讨好卖乖,让王大娘很是欢喜,觉得能多和乔墨说几句话都是好的。
“公子,你不知道,有些公爷收税凶神恶煞,虽然是能让人害怕,但交了税心里也不痛快。
不像小豆子,就是让人觉得这个税就应该交。
而且小豆子人还很好,街角那有一个摆小摊的,一家三口全是聋哑人,平日生意勉强糊口都难,小豆子也从不硬收他们的,还时不时照应一下他们生意。”
听王大娘这样说后,乔墨故意说道:“郑豆豆真有你说的这样好?莫不是你怕得罪她故意说的好话吧?”
王大娘不高兴了:
“我看你笑得和小豆子一样好看,怎么说话这样不好听?大娘我一把年纪了,还用得着诓你们?”
乔墨道:“大娘莫恼,是我说错话了。”
从土市子离开后,景奕行问乔墨:“这次没收上来的税银真的会让衙役们垫上吗?”
乔墨轻笑了一下:“先看着吧。”
见景奕行沉思起来,乔墨又调笑道:
“你是大理寺的官员,还替东京府衙操起闲心来了?不会想着调去东京府衙吧?
想当年,你可是亲自求的官家,他才放任你去了大理寺。”
景奕行自小习武,十五岁就进了殿前司所属骑兵队成为皇帝近卫。
原本走的武将路线,是他亲自求了官家说想进大理寺、想一辈子审理案件,官家才同意他去参加了科考。
景奕行道:
“我是武将脾性,官家也是知道的,怎么可能同意我去东京府衙?我只是随口一问。”
乔墨知道景奕行为什么会有这一问,他是担心郑豆豆没有钱垫付税银。
可景奕行不知道的是:衙役们挣钱方法多了去了,虽然金额都很小,但门路广、路子多。
景奕行还有公务,回了大理寺,万俟肆陪着乔墨去珍宝阁。
万俟肆总算还没笨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他也看出了一点眉目。
“小墨,是不是奕行对那个郑豆豆有好感?”
乔墨回看了万俟肆一眼,他总算开了一点点窍。“你觉得呢?”
万俟肆抓了抓脑袋,“我没看出来,我只是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突然对一个人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