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达神色凝重。
陆宁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第一时间赶到了庄子上。
沈达挥退了左右,这才带着陆宁进了庄子里最隐秘的一间屋子。
陆宁进门,就见桌上放着一只四四方方的紫檀木盒。
木盒之上雕龙刻凤,绝非凡品。
陆宁似是想到什么,脸色剧变。
“沈叔,莫非里面装着的是.......”
沈达摇头。
“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如陆宁所料。
盒子里装着的除了几封信和一些造型精美的玉石首饰。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角落里的一方玉色盘龙玉玺。
上面镌刻着九龙飞天,每一条盘龙的双眼都恰好经过玉石内部的红色纹理。
颇有画龙点睛之神韵。
玉玺底座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浑然天成。
陆宁从未见过前朝玉玺。
但见到这方玉玺的第一眼,就可以断定,先前江家交给长公主的绝对是赝品。
老而不死是为贼。
江老夫人完美的诠释了这句话。
长公主以为可以随意拿捏江家。
她怕是没想到江老夫人会这么胆大包天的戏耍她。
当然,造化弄人。
算计了一辈子的江老夫人大概也没想到。
她会中风,甚至来不及将这些宝贝告诉江行川就已经一命呜呼。
时也命也。
“沈叔,这盒子是怎么找到的?”
这种禁物,江老夫人不可能会随随便便的放在庄子里。
沈达笑笑。
“也是巧了,我想着小姐对这两个庄子挺重视,可能是想留着日后过来小住。刚好后面小池塘干了,我想着派人挖深一点,栽些莲花,哪知刚开挖,就挖到了这个盒子。我见盒子不是凡品,这不,第一时间就请了您过来。”
陆宁扬眉。
江老夫人还真是机关算尽。
若非小池塘干旱,谁能想到她会把传国玉玺这等贵重之物藏于塘底的淤泥里?
如今,机关算尽,倒是便宜了她。
不,也不能算是便宜她。
江家上辈子害的她和陆家那么惨。
她更相信这是因果轮回后的报应。
陆宁收回视线。
“沈叔,这个盒子除了您,还有旁人见过里面的东西吗?”
沈达摇头。
“事关重大,在见到盒子的第一眼,我就把盒子收起来了。就算是我,也是刚才跟着您看了那么一眼。”
陆宁颔首。
“事关重大,还望沈叔务必保守秘密。一旦此事泄露出去,只怕对你我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小姐放心,随我挖塘的也就只有我两个儿子。我会让他们保守秘密的。”
沈达忠心耿耿,陆宁从不会怀疑他。
带着盒子,第一时间回了将军府。
将盒子里的玉玺和几件前朝饰品收好之后,她这才打开了里面的三个信封。
看完了三封信上的内容。
她才意识到,江家祖孙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其中两封信是长公主指令封地下属官员兼并土地的证据。
另外一封则是江行川的自陈书。
上面清清楚楚写明了,长公主是如何命令他在林州土地兼并案中违规操作,私放官员。
以及他又是如何拿走证据,让长公主的下属在土地兼并案中脱身的细节。
想来江行川也早就料到,长公主会将他当成弃子。
只是他应该是没想到,噬心蛊会发作的那么快。
他甚至来不及拿这些要挟长公主,就已经化作一具白骨。
陆宁很是庆幸这些东西没有发挥作用。
不然长公主狠了心救江行川。
她想弄死江行川,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不过,能让长公主伤筋动骨的利器落在她手上。
她总要尽最大可能发挥它的作用。
林州土地兼并案牵连甚广。
当时陛下龙颜大怒,将林州官场和朝廷不少官员都处置了。
此案已经是盖棺定论。
若是旧事重提,阻力定会很大。
手握证据,陆宁一时犯了愁。
“在想什么?想的这么为难?”
肩头被人轻敲一下,陆宁闻声回神。
这才发现顾行怀就站在自己身侧,不知来了多久。
“王......”
她刚要叫王爷,就对上了顾行怀含笑的眼眸。
想起先前的嘱咐,她红了红脸。
“阿......没什么,你几时来的?”
云竹轻笑。
“小姐,王爷早就来了,唤了您好几声,您都不理会。”
陆宁尴尬不已。
“抱歉,我不知道你今日会来。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顾行怀自来熟的坐在了石凳上。
而后又拎起紫砂壶给她倒了一杯茶,推了过来。
语气自如的回了她一句。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自己的未婚妻?还是说,宁宁不欢迎我这个不请自来的未来夫婿?”
未婚妻三个字让陆宁脸颊上的红晕更浓。
她轻咳一声。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只是......有些惊讶而已。”
顾行怀笑笑。
“好啦,既然已经承认我是你的未婚夫,现在是不是也该把你的烦恼分享给我了?”
“嗯?”
陆宁一愣。
顾行怀靠在椅背上。
单手撑着下颌。
“我能解蛊,多亏有你。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为你这个恩人排忧解难,难道不应是我该做之事?”
虽然灵玉和灵霄两个轻而易举的给顾行怀解除了蛊毒。
可追风说过,这些年他们为解决顾行怀体内的蛊虫也是费尽心力。
他们不是没有请过用蛊高手,帮忙解蛊。
可哪次都以失败告终。
久而久之,顾行怀甚至放弃了解蛊。
是陆宁的出现,让他又重新升起解蛊的希望。
也是因为陆宁,才觅得灵霄灵玉两个用蛊高手。
虽说顾行怀体内的蛊毒不是陆宁亲手所解。
但说一句救命之恩,也不为过。
陆宁想了想,最终还是拿出了那三封信。
顾行怀看完,似是并不意外。
“你可还记得前段时间,我去了一趟林州?”
陆宁颔首。
母亲下葬那日,顾行怀才风尘仆仆而归。
“江行川死后,刑部的林尚书对刑部案件进行常规复核,察觉了江行川在林州土地兼并案中违规操作。事关长公主,他第一时间将此事上报。陛下便是派我前往林州查清此事。”
说到这,顾行怀摇头。
“可惜啊,我这位姑姑做事谨慎至极,即便风头已过,却还是让人将此事打扫的干干净净。”
陆宁的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欢快了起来。
“那是不是有了这三封信,就可以在土地兼并案上参她一本?”
提到长公主,顾行怀颇为感慨。
“土地兼并对她来说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一处错,皇兄对姑姑已经放纵太久了。”
陆宁不确定要不要将前朝传国玉玺之事告诉顾行怀。
最终她犹豫片刻,也只是将三封信交给了顾行怀。
既然目标一致,陆宁又将先前通敌信件说了出来。
顾行怀却并不意外。
“此事陆将军曾与我提起。”
陆宁一愣。
“我爹这么信任你?”
顾行怀轻笑。
“不信任,又如何将你托付给我?陆将军如何疼爱你,我想你比我清楚。”
“所以,你是为了我爹,所以才主动让太后给你我赐婚,对不对?”
听出了陆宁的弦外之音。
顾行怀屈指轻敲了她额头一下。
“小姑娘,我是很重视许给你爹的承诺,但不至于把我的婚姻都交付出去。明白吗?”
所以,顾行怀是真的喜欢她?
陆宁捂着额头,红着脸确认了这个事实。
事实如顾行怀所说。
他是真的将陆宁放在心上。
庆安帝的赐婚圣旨下达之后,顾行怀日日出入将军府。
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奇珍异宝如流水般送进了将军府。
但凡有人敢在人前说陆宁一句不好。
顾行怀绝对会打上门去。
坐实了护妻狂魔的称号。
不到半个月,整个京城的百姓都明白了一件事。
顾行怀当众请求太后赐婚。
并不是因为旁人臆想的各种缘由。
单纯就是心之所向。
陆宁似乎也逐渐适应了顾行怀的存在。
她发现,人与人天生便是不同的。
就好像顾行怀永远也变不成江行川。
想要解决长公主,需要花费的精力远比先前她扳倒江行川更多。
她本以为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所以即便把江行川的那三封信交给顾行怀迟迟没有消息传来,她也不曾焦虑过。
可事情的发展速度给她带来了大大的惊喜。
这日,她正在房中看书。
追风就带来了消息。
公主府有人想见她。
陆宁满心疑惑。
将军府和公主府向来都是水火不容。
怎么会有人点名要见她?
她又不认识公主府的人。
不对。
他还真认识那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