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长和审判员入庭,庭审开始。
萧让穿着黑色的律师袍,胸口别一枚徽章。
他神色冷峻严肃,接过吕乔递来的材料,稍稍调整麦克风。
“‘张开血盆大口,吸干旗下小艺人,扒皮、拆骨、敲骨吸髓、骨头渣都不剩’——就是这句内容虚假、人身侮辱性极强的贬损性言论,造成了社会公众对原告的误解,严重侵害了原告的名誉权。
请求法庭判决被告对原告进行公开道歉,并赔偿原告精神损害抚慰金两百万元,本案的代理费三百万元,以及名誉损害损失费五百万元。以上各项经济损失合计一千万元。”
宁稚大骇。
一个学生哪有这么多钱啊?
即便案子赢了,这个诉求也得不到法庭的支持。
身边的学生小声说着:“夏新宁是不是疯了?小洛哪有那么多钱赔她?”
“明星眼里,小钱都不算钱,一开口就是几百万几千万的。”
宁稚看向被告席的小洛。
他神色松弛,似乎并未被天价赔偿金吓到。
他把麦克风拉到跟前,说:“我承认这条评论是我发的,但我对原告的诉求全部不认可。”
说完看向法官。
法官点点头:“被告请继续。”
“第一,这条评论并没有明确的指向性,没有任何主语,并不能让社会大众联想到原告,所以不构成侵权。
第二,夏新宁作为公众人物,负有容忍义务,这句话并未超出必要的限度。
第三,侵权责任必须以存在侵害结果为条件,不能以被侵权人的认知为判断依据。虽然我发布的评论有1000多的点赞,但原告方并无实际证据证明这条评论给原告造成了任何的经济损失或名誉损失。
第四,本人发布的那条评论早已经删除,没有再对原告产生任何影响。”
层层递进,有理有据。
法官看向原告席:“原告代理人还有补充吗?”
萧让接过吕乔递来的资料:“针对被告提出的第三点——请审判长和审判员看五号证据。
在被告发布了那条超过千赞的贬损性言论后,原告曾代言的一款洋酒产品,以原告形象不再适合担任代言人为由,拒绝与原告续签代言,令原告损失了千万余元的代言费。
以上可证明这条评论给原告造成的经济损失。”
被告:“请问原告代理人所说的洋酒产品,是臻恬洋酒吗?”
萧让:“是的。”
被告:“这里申请提交新证据。”
萧让脸色一变:“反对。被告当庭提出新证据数量过多,涉嫌证据偷袭,我方无法对新证据进行核实,请求法庭驳回被告提交的新证据。”
被告:“审判长、审判员,新证据只是一段网络下载的视频,可以证明原告失去品牌代言的续约,并非因为本人那条言论引起。”
法官:“同意被告提交新证据。”
宁稚看向萧让。
萧让脸色很难看。
屏幕上出现一位女士正接受记者采访的画面。
“臻恬洋酒的定位一直是20至30岁的年轻人,如今随着夏新宁女士在乐坛地位的逐渐提高,她已经是导师级别的人物,与我们的产品定位不再匹配。我们计划在下一年度,邀请一位乐坛新星,成为我们的新代言人。”
视频结束。
被告看向审判席:“这段采访出现在网络上的时间,是本人发布评论的前一周。也就是说,原告方举证的经济损失原因,并非本人的评论造成。”
萧让发言:“我方申请合议庭休庭,进行新证据核实。”
法官:“同意。现在休庭,于三日后继续庭审。”
法槌敲响,合议庭离席。
坐在旁听席的学生们兴奋地涌到被告席,欢喜于他们再胜一局。
萧让脸色不好,和吕乔说着什么。
夏新宁的经纪人也在一旁打电话。
宁稚走下去,默默无言地收拾着萧让桌上的资料。
众人离开法庭。
走廊上,夏新宁的经纪人打完电话,朝萧让走来,气呼呼道:“这个案子,三天后,如果赢不了,你们也不用再打了!我们要换人!”
萧让微笑:“可以,没问题。但换人之前,记得把律师费结清。”
说完黑着脸走出法院大门。
经纪人骂道:“一点本事都没有,还好意思要律师费!”
宁稚赶紧拉着箱子跟上去,打电话给司机,让他把车开到法院门口。
车子驶离法院范围。
宁稚坐在副驾,扭头看一眼萧让。
他似乎很疲惫,闭目养神。
宁稚没敢打扰他,又转过身。
这时,身后响起萧让的声音。
“今天的被告是一名大四法学生,正在准备法考。金诚三个律师,打不过一个大四法学生。”
宁稚又回头:“夏新宁的诉求本来就不被法律支持。在这种情况下,输赢早就写好了。不过那个学生确实很稳。”
萧让睁眼:“你也看出人家很稳?”
宁稚知道他要说什么,双手合十:“今天的旁听,我也是受益良多、醍醐灌顶!谢谢萧律,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负您的良苦用心!”
萧让重新闭眼休息。
宁稚讪笑着转过身,长长呼出一口气。
又过一关。
翌日一早,夏新宁的经纪人范姐,带着一伙人,浩浩荡荡地来到金诚。
宁稚赶紧把人安顿在会议室。
她笑着问经纪人:“范姐您今儿带这么多人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新宁对萧律师的表现很不满意!我们现在要把你们给换了!”范姐指着两个穿西装的男人,“这是我们新请的律师,来跟你们交接材料!”
宁稚觉得这俩人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笑道:“我去汇报萧律,各位先稍坐。”
宁稚赶回萧让办公室。
他正和曾子君研究Remote的案子。
宁稚敲门进去:“萧律,夏新宁的经纪人带着几个人过来,说他们要换新律师,要交接案卷。”
萧让停下手中的事:“代理费结清了吗?”
“还没,还是之前付的那一笔定金。”
萧让脸色一黑,冷声说:“让他们立刻把钱结清!否则不给案卷!”
宁稚从没碰过这种事,怕自己处理不好,给萧让添麻烦,小心翼翼地问:“他们现在在会议室,您要去见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