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宁稚整个人都轻松了,尽管林恒并不同意,但她终于表达出自己的心意。
车到楼下,林恒下车送宁稚。
俩人站在车边说话。
林恒不舍地望着宁稚,说:“我爸妈那边你别担心,我会说服他们。”
宁稚叹气:“林恒,算了,我们当朋友也很好,不是吗?朋友才是一辈子的。”
“但是我很喜欢你。”
“在漫长的人生中,除了我,你还会喜欢上别的姑娘,我们没有在一起,但你同样能收获属于自己的爱情。”
宁稚说完,手机响,她知道是萧让,跟林恒道了别,转身进楼栋。
进了电梯,才从包里拿出手机。
是林淑婉,不是萧让。
宁稚松一口气。
她接起电话。
林淑婉约她明日一起回老家。
宁稚原本就打算回去祭拜姥姥,也见见佟欣,欣然应下。
翌日早上,她和林淑婉杨礼文一起上了回张家口的高速。
路上闲聊,林淑婉说起老家的事。
“听说悦悦的丈夫破产了,现在正在被人起诉,你如果碰上了,能帮就帮,怎么说也是堂姐妹。”
宁稚滑手机的手一顿,冷冷道:“赵鑫悦不是在香港么?我又不是香港律师,怎么帮?”
林淑婉说:“夫妻俩从香港回北京两三年了,在北京被人起诉的。”
“哦,也在北京啊。”宁稚看回手机,“北京那么大,要碰上也不容易,我有心无力。”
她一说起赵家人,就变得一脸冰冷,林淑婉知道,但也没办法,叹了叹气。
宁稚压根不想管赵家人的事儿。
这次回老家,陪林淑婉杨礼文参加了高中同学儿子的婚礼,然后去庙里陪了姥姥一天,又去佟欣家玩了一天,赶在假期的最后一天又回了北京。
在老家的这几天,林恒和曾子君都给她发了微信。
林恒说自己和父母解释过了,父母同意他们交往,让宁稚不要介意那天父母态度不好。
宁稚脑仁发麻,拜托杨礼文帮自己和林恒说清楚。
林淑婉和杨礼文都觉得很可惜,可她实在不喜欢林恒,那也没办法。
曾子君则是口气轻松地问她国庆上没上哪儿玩,她说自己在老家,曾子君约她回北京后一起吃饭。然而宁稚一回到北京,就忙着收拾屋子,全然忘了和曾子君吃饭的事情。
罗薇薇和张晗都在这几天把各自的房间收拾好,就她屋子最乱,她收拾了大半天,才勉强看得过去。
“磊磊,晚上打火锅好不?”罗薇薇敲门说道。
宁稚随口应了声“好”,继续收拾东西。
丢在桌上的手机响,她走过去拿起来一看,见是赵鑫悦来电,眉心一蹙,犹豫几秒,才按下接听键。
“什么事儿?”
“赵鑫磊,在北京么?”
“在。”
“出来一起吃个饭,餐厅位置我发你。”
宁稚根本不想去。
可不等她拒绝,赵鑫悦已经挂了电话,餐厅的坐标也一并发了过来。
宁稚翻了个白眼,在微信对话框敲下“我没空”三个字,正要发过去,赵鑫悦又发来一条文字消息。
【你爸和二婶离婚了,你知道么?】
宁稚正要按发送键的手一顿,考虑几秒,把打好的三个字删了,回复道:【我不清楚】
赵鑫悦:【等下说】
宁稚:【好】
她不想搭理赵鑫悦,但赵鑫悦要给她带来赵学峰倒霉的消息,那她可就一定要去了。
……
宁稚在盘古人均五千元的日料店见到了赵鑫悦。
时隔三年再见面,赵鑫悦依旧雍容华贵,脖子上的翡翠项链翠得晃人眼睛,目测价值上千万。
但下垂的眉眼、疲惫的眼神,都说明她目前的状态——生活并不如意。
宁稚入座,淡淡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赵鑫悦上下打量着她,笑问:“你不是去了美国三年么?怎么还是这么土?”
宁稚并不恼,语气平稳道:“我去美国学习的,不是去学打扮、找老公的。”
她在讽刺赵鑫悦当年去英国留学,是为了打扮和找英国老男人。
赵鑫悦听出来了,脸色一变,笑道:“三年不见,你嘴巴越来越会说话了哈。挺好的,希望你打官司也这么厉害。”
宁稚兀自看着菜单:“打官司?还好吧。回来两个月,办了四个案子,胜诉率百分百,其中两个是死刑案,都被我给打成无罪了。”
赵鑫悦咬着牙没说话。
她从小凡事都要压宁稚一头,难以接受宁稚的业务能力比自己强。
宁稚略一眼菜单上的价格,看回赵鑫悦:“这顿饭你请?”
赵鑫悦笑了下:“你赢了案子,当然是你请咯。”
宁稚冷笑:“我请也不是不行,但你要先告诉我——赵学峰为什么和李丹离婚。”
赵鑫悦喊来侍应:“两份晚餐。”
她看回宁稚,说:“不知道为什么离婚,只知道李丹分了儿子和财产,你爸净身出户,现在租在律所附近的公寓。”
宁稚意外:“赵学峰净身出户?他那个人怎么可能净身出户?”
赵鑫悦耸耸肩:“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什么都没分到,一夜回到解放前。”
“被李丹坑了吧?该!”宁稚拿起茶杯喝茶,“老太太也不知道俩人为啥离的婚?”
“不知道。二叔谁都不说。”
宁稚冷笑道:“这种丢人的事情他能到处说么?”
她觉得萧让肯定知道这事儿,拿出手机,给萧让发去微信。
【赵学峰和李丹离婚,还净身出户的事情,你知道么?】
萧让秒回:【知道,怎么?】
【怎么回事儿?】
【见面再说。】
宁稚直接把现在的坐标发给他:【楼下咖啡厅见】
【好。】
宁稚看回赵鑫悦:“你呢?听说回北京两三年了?”
赵鑫悦浓稠艳丽的唇勾了勾,有些僵硬,顿了顿,才说:“有生意在北京而已,不算回北京,现在还是经常回香港的。”
“是吗?什么生意?”
“……投资。”
宁稚笑道:“成资本了?挺好的啊。”
赵鑫悦勉强一笑:“我老公和我结婚前,本来就是资本。”
她反问宁稚:“我听说,三年前你帮你妈找你爸追回了三千多万的财产?”
“是。怎么?”
“要不要放在我这边吃利息啊?我一年给你十五个点的利息,一年光利息就有四百五十万,比你累死累活打官司强多了。”
宁稚挑眉:“十五个点?你这可是高利贷啊。”
赵鑫悦警惕地看一眼四周,低声道:“这哪是什么高利贷啊?人家还有二三十个点的,我还没那么高呢!”
宁稚嘲讽道:“超过LpR的四倍,就是高利贷了啊,你是律师你不懂?”
赵鑫悦一噎,解释道:“我们这是香港投资公司,不受这个约束。”
宁稚笑而不语,看破不说破。
赵鑫悦今晚约她,就是为了骗钱来着。
当然她不会这么说,跟赵鑫悦撕破脸没什么好处。
她淡淡喝一口茶,说:“那些钱,我帮我妈另外做投资了,一时拿不出来,你找别人吧。”
赵鑫悦明显不信,说:“我听说你妈嫁了个北京老教授,老教授挺有钱吧?怎么还需要拿前夫的钱做投资呢?”
宁稚手中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茶水溅了一些出来。
“首先,我妈再婚的教授,是我妈的高中同学,和我妈同龄,不是什么老教授!其次,那三千万是我妈第一段婚姻的婚内收入,不是什么前夫的钱!你身为法学硕士,说话怎么一点都不严谨呢?”
赵鑫悦尴尬笑笑,没说什么。
侍应上餐,她没怎么吃,已是意兴阑珊。
她常年减肥保持身材,晚餐压根不敢多吃,只吃了点蔬菜。
宁稚嘲讽道:“这顿饭小万块,你好歹也多吃点,别浪费好吧?”
赵鑫悦白她一眼:“你把自己当成垃圾桶,什么都往里塞,我可不!吃好了就停筷子,吃那么多,是猪吗?”
知道她不会把钱交给自己,口气逐渐不好,露出真面目。
宁稚都知道,不跟她计较。
赵鑫悦拿起餐巾纸摁了摁唇角,提上稀有皮爱马仕站起身:“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你如果改变主意,想跟我一起投资,就找我。”
宁稚笑着点点头:“你慢走,我再吃点儿。”
赵鑫悦扭着婀娜的身姿离开。
她站在电梯厅等电梯,神色焦躁中透着恐惧。
明天就得拿出五千万还人家,否则那些人放话要找黑社会对付他们,可现在一时间去哪里筹这些钱?
电梯门开,男人身姿玉立地站在里头,抬眸看一眼楼层数,才走出电梯。
与他错身而过的一瞬间,赵鑫悦顿步,喊道:“萧让?”
萧让顿步,转过身。
赵鑫悦惊喜,朝他迎去:“真是你啊。”
萧让蹙眉瞧着她,没说话。
“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你。”
萧让舌尖舔了舔后槽牙,冷冷道:“你有什么事?”
赵鑫悦打量他一身剪裁精良的手工西服:“没事儿啊。就是看到你高兴,你这会儿有空么?一起喝一杯?”
萧让反感道:“没空。”
赵鑫悦却没感觉出他的排斥,甚至暗暗得意。
这么多年了,他肯定还对自己念念不忘,记着当年被甩的伤害,才会如此冷淡。
如果他云淡风轻,正常说话,那才说明他已经放下当年那段情。
他越冷,赵鑫悦就越开心。
她上前一步,拉近与萧让的距离,看着萧让锋利的喉结,用一种极其暧昧的语调,低声说道:“我回北京了,号码没变,你如果想,随时约我,我一定赴约。”
萧让冷笑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回北京,号码我也有,但从没想过约你。”
赵鑫悦脸色一变,抬起艳丽的眸子看他,不复方才暧昧的语调,紧张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回北京?”
“回北京躲债不是?”
赵鑫悦咬唇:“既然你都清楚,那你会帮我吗!”
“我对老赖的案子没兴趣。”说完这句话,萧让转身就走。
赵鑫悦睨着他颀长挺立的身影,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