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福雅本以为是闻歌打的，捂着脸抬眼时，看见的却是皱着眉也赏心悦目的萧意梧，正嫌恶地拿着一张手绢擦拭右手掌。
他打了她，还嫌弃她脏了他的手？
赛福雅才停歇没多久的眼泪，就跟决堤的河流似的，往外奔涌着热泪。
闻歌正沉浸在不能解蛊的绝望中。赛福雅是全天下最不希望有人和萧意梧同生共死的女人，这上头她不会说假话。双栖蛊真的解不了吗？那该怎么办？
闻歌看向萧意梧的目光再次不善，这个身边永远有狂蜂浪蝶的家伙，跟他同生共死，她永远也过不上平静的生活。
萧意梧无辜地回望闻歌，搞不明白这女人又在想什么？还没气过吗？内力已经回到他体内，他怕她打赛福雅手会疼，替她出了手，她怎么都不领情的？他绝不会承认他想打赛福雅很久了，如今终于打了，实在畅快，畅快！
“公主还不起来，可是地上舒服？”
萧意梧搞不懂女人，但他并不蠢，两人之间的关联也就是双栖蛊了。听说双栖蛊不能解，他也很不爽。可他也很无辜啊，赛福雅才是始作俑者。萧意梧于是给闻歌抛了个眼神，然后朝着赛福雅温雅一笑。
若是赛福雅再了解萧意梧一些，就不会因为萧意梧一个天人般的微笑而目眩神迷，竟一下子忘了对他的怨怼，将所有仇恨集火到闻歌身上。
赛福雅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闻歌，目露杀意。
“你个恶女人，今日我便让你死在这里。”又对萧意梧说，“你睁大眼睛看好了，我这便要了你最心爱女人的性命。”
先前赛福雅把闻歌当成萧意梧心上人，闻歌心里就觉得怪怪的，此时萧意梧就在眼前，她这般说，闻歌脸上不由燥热起来，尴尬地低头看着鞋面。
萧意梧意态悠然，“公主嘴上说爱我，却时时想杀我，公主的爱，实难消受。”
“哼。”赛福雅却道，“你的心不能在我身上，你还活着做什么？我送你们一起去地下当一对死鸳鸯。”
只听得赛福雅喃喃地念了一段话，四周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居然暗自带了无数毒虫进宫，只要她一召唤，就会群起攻击目标。
那晚在麻雀山的情形仿佛重现，但闻歌的心情已经大是不同。她想起林胭脂的告诫，但此时情况危急，也顾不得遮掩什么了，先活着再说吧。
闻歌捡起赛福雅的那把弯刀，正准备狠狠心给自己放点血驱散毒虫。
萧意梧拦住了闻歌，“不用。双栖蛊乃是蛊王，如今已和你我二人彻底融合，区区几个小虫子，该怕的不是我们。”
果然，那些被召唤来的蛊虫挤满了院子，将三人围成一个圈，无论赛福雅如何念咒，如何摇铃，就是不往前，还纷纷朝着闻歌垂头。
赛福雅气得脸都白了，却也明白，此时难伤闻歌分毫。她昔日最引以为豪的一身本事，因着蛊王在闻歌身上，数年功夫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宝物？不该这样的。”赛福雅打量着闻歌，目光像是一把小刀，要一寸寸将人剖开看个清楚。她面白如纸，喃喃道，“不该这样的。双栖蛊是我的心血之作，我的小宝娇气挑剔，不会轻易择主，就算择主，也不会将我忘得这样彻底，对我毫无反应。”
“除非你吃过什么让小宝特别喜欢的好东西……”
闻歌无辜地看着赛福雅，假装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赛福雅却不是容易善罢甘休的人，她目光一转，想到什么，看向萧意梧，恨得俏脸都狰狞了，“殿下啊殿下，你连燊芜茗那样的神物都给她？”
“燊芜茗？”
闻歌心头一跳，他们都认定她是吃过那燊芜茗，她没办法再假装自己是天生吸蛊体质。她对燊芜茗所知不多，也不想什么都靠着萧意梧才能知晓，此时倒是正好从这赛福雅口中套点话。
“那是什么？很好的东西吗？”
“哼。”赛福雅鄙夷地看了眼闻歌，“没见识！燊芜茗都不知道。”
“你有见识，说了半天都说不出它到底是什么。”闻歌也哼一声，“我看你是也不知道吧。打不赢就说我身上藏了宝物，原来公主也就这点本事。”
“对我来说是宝物，对你就未必咯。”赛福雅大笑，从未有人让她如此狼狈挫败，将眼前这个女人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心头之恨，好在蛊神在上，这女人绝没有什么好下场。
“我就好心告诉你，这燊芜茗啊，是千百年前仙人留下的宝物，若是修炼之人服用，有机会脱离肉体凡胎，飞升成圣！”她的眼中满是痛惜，“燊芜茗最大的神奇之处是服用后的功效因人而异，天赋越高的人受益越大。但如果真是被你这样的蠢人吃了，真是牛嚼牡丹，纯属浪费！”
“你这么一说，我倒真希望那什么无名是被我吃掉的！”
“哼！”赛福雅难得露出怜悯的神情，趾高气扬地看着闻歌，“燊芜茗的确可以引出双栖蛊子蛊，免了梧王殿下双蛊一身的爆体之危。只是你的好殿下给你燊芜茗时，没告诉你普通人服用有什么后果吗？”
闻歌心头一乐，赛福雅这时候还想挑拨离间，可惜完全弄错方向，如果萧意梧就有燊芜茗，他早就自己吃了，哪还有她什么事儿！
萧意梧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什么，并不出声。
“什么后果？”闻歌装出害怕的样子。
“这燊芜茗乃是天下罕见的神物，你区区肉体凡胎，也配享用？你顶多算是个装神物的器具。”赛福雅脸上出现肉痛的表情，“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就算是武功绝顶的人，一份燊芜茗也最好花一年时间分多次食用，至少得分六次，每次食用前，务必泡寒潭半小时，如此才能控住药性，温和地在体内流转。”
闻歌脑海中轰然炸响，她似乎知道是什么时候食用了燊芜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