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眼看春日宴在即,林胭脂接到萧意梧让人传来的消息。
据可靠消息,那燊芜茗的伴生宝物桃花染,就在皇宫里。
燊芜茗既然能够吸引双栖蛊进入闻歌的身体,那伴生宝物桃花染说不定能够将双栖蛊引出体外。本来以为无望的死局出现了转机,闻歌说什么也要拼上一把。
闻歌首先确定的是,桃花染不会在皇帝手里。当年火凤军便是被他派去极西寨的,白白折损了一支军队,似乎并无所获。这些年,皇帝一直没有放弃长生不老的梦想,还在不断派人寻找桃花染和燊芜茗。
闻歌一阵头疼,皇宫占地颇广,相当于半个安平城,后宫更是有数万人,排除皇帝之后,也还是大海捞针。
唯一的线索,便是吃过燊芜茗的闻歌,如果靠近桃花染,会有特殊的感应。但具体什么样的感应,无人知晓。
闻歌虽然苦恼,但她从小苦日子过惯了,心里装着天大的事情,也不影响她抓紧时间好好休息,第二日起来后神采奕奕,反倒是早早就休息的宋青青,眼底一片青紫,闻歌去找她时,她正让筝筝用脂粉遮掩。
“大姐姐,你昨夜没休息好吗?”
闻歌走过去,用手指轻柔地替宋青青按摩头上的穴位。她如今有浅薄的一点内力,配合着普通指法,也让宋青青舒服得眯上眼睛。
“九小姐真厉害。”
宋青青睁开眼时,神采已大不一样,筝筝接替闻歌的位置,替宋青青挽发。今日宋青青要面圣,陪皇帝用午膳,妆容衣饰不能出一丝错。筝筝和铃铛这两个大宫女一起上阵,指挥着十来个宫女,忙个不停。筝筝忙里偷闲,还分出两分精力来夸奖闻歌。
“筝筝姐过奖!”闻歌笑起来,“是姐姐天生丽质,本就风华正盛。”
宋青青用了半个时辰,才梳妆完毕,亲热地挽着闻歌的手,和她一起去饭厅用早膳。这日的早膳是鱼粥和点心并几样小菜。鱼粥本是昨日睡前宋青青特意吩咐小厨房准备的,但刚坐下,侍候的宫女才将盛了肉粥的碗端近,她就捂住口鼻,恶心欲呕。
筝筝连忙取了金盆来,然而宋青青干呕了几声,什么都没吐出来。
经此一遭,她没了用膳的心情,恹恹地说,“凌霄,你自己吃吧。”
“大姐姐。”
闻歌关切地看着宋青青,有些猜测,正要建议宋青青让御医看看,如果真是怀孕,那林氏得高兴坏了,这可是她的一大心病啊。
然而,闻歌的话还没出口,宋青青突然目光尖利地看了她一眼。闻歌接下来的话卡在唇齿间,再看宋青青和筝筝她们并无喜色,心里一突。
“我没事,你别担心。”
宋青青脸色和缓,由筝筝搀扶着走到一旁的正殿内,歪靠在椅子上休息,筝筝在旁边弯着腰,小声和她说话。
她们不知道,闻歌如今耳聪目明,这么近的距离,她们压低声音,她依然听得一清二楚。
“娘娘,这可怎么办啊?”
“慌什么?”
“中午你还得陪陛下用膳呢。”
“让人安排好菜色,陛下面前,绝不容失。”
“我这就让人去办。”
“那东西准备好了吗?今儿务必要让陛下和我……”宋青青和筝筝的谈话声越来越小,小到闻歌也听不清后面还说了什么。
闻歌的一颗心不断往下沉!
宫里竟然这样乱了吗?贵妃公然养男宠,夜夜笙箫;宋青青怀着孩子,明显也不是皇帝的。
宋青青在这宫里,唯一的依靠便是皇帝的宠爱。可如今这情形,一个不好,甚至会让整个太傅府都获罪。
而且,宋青青这是要做什么?敢让皇帝当便宜爹?她知不知道这样是罪加一等?
“大姐姐。”
闻歌匆匆用完饭,来到宋青青身边,装作不经意地拉起她的手,实则想探她的脉。闻歌从小采药,和医馆的药童混得熟,穷人家的孩子病不起,余氏又常年病恹恹的,又是偷师又是诱哄,闻歌慢慢通晓一些医理。
宋青青见闻歌拉着自己的手腕不放,目光闪了闪,到底没说什么。等到闻歌收回手,欲言又止,满脸纠结,她笑着朝闻歌眨眨眼睛,就差没明说,如你所料。她的手轻轻抚在小腹上,那里还什么都看不出来,可她满脸慈爱的母性光辉,分明是期待着孩子的到来。
“大姐姐,这个香丸你带在身上,若是想吐时,就闻一闻,兴许管用。”
闻歌将荷包里的一颗圆溜溜的粉色丸子拿出来,原材料用了生姜、陈皮、紫苏梗等,这本是她上次参加宫宴被华丽却冷腻的饭菜给惊到后特意准备的解腻丸子,防着哪天又遇上吃不了几口的宴会,看着满桌菜肴腻烦时,用来缓解心中郁郁的,没想到这时候用上了。
宋青青将丸子接过去,也放进自己的荷包里,笑了笑,“别怕。无论如何,我不会连累家里。”
“我不怕。”闻歌摇头,“大姐姐,你也请安心,如今你有我们,有什么事,我会尽量帮你。”
皇帝和宋青青,闻歌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宋青青。
这几日住在宫里,闻歌才知道宋青青表面风光,可实际上就是个被推出来任劳任怨管理后宫、替贵妃挡灾挡祸的靶子。皇帝每个月会到她宫里来两三次,这在后宫中的确算是受宠了,毕竟妃嫔众多,有的半年一年都见不着皇帝一回。然而,皇帝他上了年龄,不再贪恋鱼水之欢,到了青未宫,也和宋青青分床而睡,没有宠幸,哪来的龙种?这也是为何宋青青在宫里多年,却颗粒无收的原因。
皇帝和莫贵妃之间的事情,旁人也说不明白。这几年,莫贵妃不让皇帝去未央宫,也从不出未央宫,整日里和各色美男厮混,皇帝看在眼里,从不去管,不但替莫贵妃物色美男往宫里送,还安排了宋青青这个听话又能干的妃子协管后宫,给莫贵妃分忧。
这后宫,风光和实惠都叫莫贵妃得去了,旁的人,在皇帝眼中,都是奴才,还得努力在他面前当个有用的奴才,才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