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轶少爷……”大理寺一位差人奔到床前,在刘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宋轶抱进了怀里,那覆盖在肚脐眼的小手掌也被拿开。
只见以宋轶的肚脐眼为圆心,他白嫩的小肚子上竟多出了一个模糊的粉红色的图案,图案约莫有宋轶的半个手掌大。
这眼皮底下,居然又发生了意外。刘氏哭泣着,再去看宋亭。刚刚宋亭的手被刘氏握住,可他的肚子上,也长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图案。
大夫给两个孩子诊脉,倒和先前没什么差别,再问两个孩子,可有什么难受的地方,他们都摇头,齐声道,“我觉得好多了。”
宋亭摇着刘氏的手,“娘,娘,过会我要是好些了,可不可以出门玩啊?我今天还没有出门呢。”
刘氏含泪道,“乖,天黑了,今天先不玩好不好?等明天,明天要是病好了,我带你们好好玩。”
“喔。”宋亭虽有些不满意,但乖巧地点头,还对哥哥宋轶说,“哥哥,你可得快点好起来,我们一起去玩呀。”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都很平静。只除了两个孩子肚脐眼附近的图案格外怪异。谢元良和宋川明都来看过,宋川明认真瞧了那图案好一会,谢元良则让人将那图案画到纸上,火速传回大理寺去调查,看可有相关线索。
闻歌和林胭脂依旧坐在看得见昙园大门的地方,林胭脂也好奇地问过闻歌,“小姐,此处正是风口,为何一定要守在这里呢?”
“我心里有股直觉,这是个重要的地方。”
闻歌拢了拢披风,看向昙园的上空,这园子建造时一定费了不少巧思妙想,每隔两丈的地方就竖着一根需要仰头才看得到顶的细杆子,到了夜晚,仆人们依次点燃杆子最上头精巧的琉璃灯,仿佛天上的星辰降临人间。然而,明亮的昙园有一处依旧处于浓郁的黑暗,那便是昙园的大门处。
按说,太傅府这样的地方,每个院子的院门口,都该灯笼高挂,彻夜长明。但闻歌专门去看过,昙园却只在大门口有两个半人高的石灯,灯火晦暗,和园内相比,仿佛不敢与日月争辉的荧虫之光。
子时就快到了!根据仵作验尸,昙花案的死者死亡时间都在子时。整个太傅府就像绷紧了的弓,每个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闻歌的手突然往空中一挥,她有些困倦了,见到有个小白点从眼前闪过时,几乎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就将那小白点击落。
林胭脂长袖一挥,那小白点便落在她覆了一层袖子的手掌心。
“萤火虫?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东西?”
林胭脂看清楚手心里的小虫子后,将那虫子往地上一甩。这的确是个萤火虫出没的季节,但安平城并不是合适萤火虫生长的环境,城内几乎见不到萤火虫,夏夜若有小姐想轻罗小扇扑流萤,还得专程去城郊的别院。
“快将它们拦住。”
闻歌突然变了脸色,她心中的预感没有错,这是一道门,萤火虫们通过的门。她不知道让萤火虫近了那两个孩子的身会怎样,但萤火虫不该出现在太傅府,凡事反常必有妖。
闻歌内力全发,吸住了所有想越过她飞进昙园深处的萤火虫。只见以她为中心,刹那长出一条熠耀的光带,光带朝着宋轶宋亭所在的屋子努力飘扬着。
林胭脂也没闲着,将越过闻歌光带的萤火虫一一击毙。
她们这里闹出的动静不小,自然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宋川明露出惊色,“百年宋宅,第一次见照夜清。”
萤火虫,大黎人更喜欢称之为为照夜清。
“这应该就是……”
谢元良咽下那索命两字,他和他的人,重点都在防人,哪想过还需要防那不起眼的小虫子。他能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反应极快,迅速吩咐带来的人一分为二,一半人依旧守着两个小儿,一半快去帮那两个姑娘灭虫。
萤火虫没有攻击力,飞得也不算快,但坏就坏在数量太多。它们突兀地在昙园大门口出现,然后就径直往两个孩子所在的屋子飞。
闻歌左右挪腾,上下兼顾,内力耗损了一大半,这才将最后一只萤火虫拦在身前。她站定时,身上已有一层薄汗,却顾不得那么多,让林胭脂依旧在原处守着,防止还有意外,她则往回走,见了宋川明,“祖父,两个孩子可还好?”
“不太好。”宋川明看着闻歌时,目光复杂,早些时候闻歌在宫里展露过武功,自然瞒不过他,但今日亲眼看到才知,闻歌这一身功夫如此不凡。
“我能去看看吗?我不进屋。”
“一起去吧。”
两个孩子的情况很不好,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他们肚脐眼附近的图案如今十分清晰,正是昙花果的样子。
大夫对两个孩子的情况束手无策,刘氏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哭的不能自已。
也就是闻歌她们过来的功夫,两个孩子停止抽搐,变得安静下来。大夫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在他看来,这是就剩着一口气吊着。
“凌霄姑姑,我求你,你救救他们。”
刘氏虽说在屋内,但屋外的动静自有仆从一一告诉她。她看到闻歌,像是看到救命稻草,抱着孩子就朝着闻歌扑过来,想给她跪下。
“你干什么,你快起来。”站在门外的闻歌一下子就懵了,刘氏虽说辈分小,可年龄比闻歌还大几岁,真让她跪下,闻歌要臊死了,“我……我不是大夫啊。”
“凌霄姑姑。”刘氏哭喊着说,“你拦得下照夜清,怎么就救不了我的儿呢。”
闻歌头大如斗,体内的双栖蛊让她对某些事的感应敏锐一些,尤其是虫兽的异动,她下意识做出最正确的反应。但她那点浅薄的医术,治个头疼脑热还行……闻歌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宋川明。
“刘氏可是累了?”宋川明吩咐人接过刘氏怀里的孩子,慈爱地问。
刘氏浑身一哆嗦,抓住闻歌的手指一根根松开,带着哭腔,恭敬地答,“曾祖父,我不累,请别把我和孩子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