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刘氏人还在宋川明面前,心却跟着丫鬟的身影回到了床边。宋川明看在眼里,温和地说,“大家都在想办法救他们。”他看向闻歌,“凌霄也是。”
宋川明的声音传达了一种镇定的力量。刘氏能够被选为太傅府的曾长孙媳,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她抹去泪水,默默朝着宋川明福身行礼后,回到孩子面前,不错眼地守着。
闻歌默默跟在宋川明身后,随他去了旁边的房间,正要说话时,谢元良也走进来了。
“宋九小姐!”谢元良双眼放光地看着闻歌,朝着宋川明一拱手,“贵府可真是卧虎藏龙,就连小姐都有那样大的本事。”谢元良也是习武之人,却深深被闻歌高深的内力所震撼。
宋川明抚着胡须,高深莫测地不说话,让闻歌自去应对。
“大人过奖!”闻歌恭敬地说,“不过是略有奇遇,机缘凑巧,得了一身内力。”闻歌的内力来得突兀,说是奇遇也不为过。
“我观九小姐一直守着那条路口,可是早知道照夜清会来?”
“并不是。禀告大人,我今日还是第一次来昙园。近日昙花案传的沸沸扬扬,看到昙园二字,这心就像变成了被牵着的风筝,总忍不住去看。”
“这昙园的来历,我倒是略知一二。”谢元良兴许是看谢太傅摸胡须,也伸出手去摸了摸他那上唇只寥寥几根的胡须,“九小姐竟是不知?”
闻歌心里扑通一声,宋凌霄并非在安平长大,这等旧事,她知不知,闻歌此时也无法问她。但闻歌并非遇事就慌张的人,面上一派镇定,说,“好叫大人知晓,我回安平来,才不过几个月的时光呢。”
“是了。”谢元良平时忙着诸多要事,哪里理会得太傅府一个庶嫡女什么时候回的安平,但他反应极快,略一想便知是和宋妃会亲有关,“这昙园,建成百年之久,说起来,砍掉昙花树还是四十年前的事情。”
“昙园和昙花案,绝无关系。”宋川明突然出声道,“谢大人可还记得,这昙园为何没有昙花?”
“下官绝无怀疑昙园和昙花案有关之意。”谢元良连忙澄清,忆及当年,已快知天命的年纪竟露出几分赧然,“说来昙园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下官等人无状,醉后失态,火烧园子,险些酿成大错!”
“过去的事情,倒不必再提。”宋川明的眼皮子往下耷拉,遮去了满眼的精光,“还请谢大人多费心,早日破了昙花案,救我家两个小儿性命。”
谢元良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这昙花案要是好破他早就破了,如今一天被皇帝问询两次,又被百官尊崇的太傅催促,再破不了案,他都情愿领受一朵昙花算了。
“禀大人,梧王殿下来了。”正在这时候,有差役进来道。
萧意梧如今为大理寺少卿,明面上是谢元良的副手,然而像昙花案这样的大案,谢元良却将萧意梧排斥在外,只交由他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是以,听到萧意梧来了,谢元良的第一反应是皱眉。
谢元良这些年稳坐大理寺卿的位置,全因他真正在维护律法和正义,不畏强权,只认真相。在这安平,大黎的中心,聪明能干的人太多了,但只认死道理,真正铁面无私的人,并不算多。谢元良恰恰就是其中一个。
大理寺审核大大小小的刑狱案件,遇到重大案件,还会参与侦破过程,就比如现在的昙花案,因为案件影响颇广,便由皇帝钦点大理寺破案,各部门襄助。
昙花案神秘又凶险,至今大理寺手中的线索也就是快装满一箱子的开败的昙花。谢元良焦头烂额,生怕梧王仗着身份指手画脚,给他增加破案的难度,故而一直高高供着,甚至借着破案,能避则避。
但此时,谢元良的眉头皱起后就立即松开了,萧意梧的到来,无疑解救了他。
“快请殿下进来。”宋川明当即亲自往外去迎,谢元良紧随其后。
萧意梧此次过来,并没有大张旗鼓,只带着周山和泰尔两个人。
闻歌跟在宋川明身后,见萧意梧昂首阔步,风度翩翩,从昙园门口走进来,那黯淡的昙园大门似乎都因为他的经过变得明亮起来。
众人都在看萧意梧,闻歌随着大家给萧意梧行礼,目光却落在戴着面具的泰尔身上。
其实从照夜清出现的那刻,闻歌心里已经有隐隐的预感,此时见萧意梧带着泰尔前来,便明白他可能发现了什么,已然确定昙花案和蛊虫有关。
太傅府两个幼童命悬一线,萧意梧免了大家的礼,也不和宋川明寒暄什么,只说带来了一位异士,可以帮两个孩子看看,兴许能找到解救之法。
饶是宋川明不待见萧意梧,也不由激动地说,“有劳王爷费心。”
“我如今为大理寺少卿,昙花案本就是分内之事,太傅不必言谢。”
众人也不落座,就守在门口。
泰尔顶着所有人的目光进去房内,刘氏如今是看谁都像是救命稻草,忙让开位置,恨不得给泰尔磕头,请他一定救救孩子,到底克制住了,紧张地看着泰尔的动作。
众人便看着泰尔直接掀开两个孩子的衣裳,露出了肚皮。这时候,肚皮上的颜色已经从粉红色转成了深红色,图案也十分清晰,有人已经惊呼出来,“昙花果!”
一开始,两个孩子的肚脐眼都是连带着附近的皮肤往下凹陷的,但现在,昙花果图案出现的那一块凸起来了,就像是他们腹中有什么东西想要跑出来,却差了分力道。
“宋九小姐拦下照夜清,拦的好,也拦的不好。”
泰尔的手指在他脸部的面具上敲击了两下,两个孩子的肚皮就像是被惊动的虫子蠕动起来,泰尔伸出左右手,分别抚上两个孩子的肚皮,那栩栩如生的昙花果不再蠕动,安静下来,而两个孩子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变得几不可闻。
“怎么说?”刘氏焦灼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