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得没错。”赛福雅抬起头来。她的头发、脸上都是水珠，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一样，“可惜才试验了这一次，效果不太理想。”
“还有呢？”萧意梧提高声音，喝问道。
“你们不让我从南疆拿银子，我手头紧，只能自己想办法。”赛福雅委屈地说，“我就调制出欢喜丸，能让那些不受宠的年轻夫人重获夫君的喜欢，只是这药丸用了后，她们这辈子便很难怀孕了……”
“你手头紧？”闻歌无语，“你吃住都在我家，平时就在香料铺子里制香，你需要银钱做什么？”
萧意梧又问了一次。
“我……”赛福雅拼死抵抗听话蛊，“有些制香材料，铺子里掌柜盯得紧，我若用得多，她会发现端倪，只好……只好托人从外面买。”
闻歌突然想到不久前宋老太太让人从铺子里取走了凝神安眠的香，再联想到宋其其说的宋老太太半夜梦游，心里就是一惊。不消说，这也是赛福雅做的孽。
“问她，有没有对我家里人不利？”
“你有没有对宋家人不利？”萧意梧拍拍闻歌的手，示意闻歌别怕。
“我只是开个小玩笑。”赛福雅这次回答的很快，“兔子不吃窝边草，东城家里我什么都没干，真的。太傅府那边，太太对我不薄，府里那老东西不是磋磨过太太么？七小姐来帮老太太取安神香，我便给她的安神香里多加了两味东西，能够唤醒她最想忘记的回忆。”
萧意梧眼底都要冒出黑光了，他再次喝问道，“还有呢？”
直觉告诉萧意梧，赛福雅一定还做了更惊人的事情，她一直在抗拒说出那件事。
赛福雅死死地咬着牙，不让心里的声音钻出去，然而萧意梧带着十足压迫感的目光也盯牢了她，两种力量在她身体里拉扯着，“我……计……划……杀……掉……城……里……的……所……有孩子！”她还没有说完，眼中变得血红，嘴里也喷出一大口血来，她却满脸的如释重负，“我成功了，听话蛊解除了，哈哈哈哈哈……萧意梧，我不会再受你控制。”
说完，赛福雅双眼紧闭，面色如金，身子往地上倒下，发出一声重响。
“是我疏忽了。”闻歌自责万分，本想着香料铺子无关痛痒，让赛福雅参与进来，免得她祸害家里，却不想她祸害了更多的人。
“别自责。”萧意梧轻轻将闻歌拥进怀里，“她是真正的魔鬼。我在南老将她托付给我的第一时间，便该将她关入与人隔绝的黑牢里。若有错，也是我的错。”
闻歌庆幸铺子里的售卖都有记录，当下便要去让人拿来查看。
“我和你一起去。”
萧意梧也觉事关重大，但赛福雅一时半会看来是醒不过来，就算醒过来，听话蛊无效，她也不会再说出多少有用的信息。
萧意梧的心里沉甸甸的，赛福雅最后那句话，就像是魔鬼的宣言。她到底是有多疯狂，居然想要杀害无辜的孩子们。只不知她计划到哪一步了。
“明湖，赛福雅这段时间到底作了多少恶，需要细查。”闻歌对萧意梧说，“我们分头行动，如此，也能少造成一些伤害。”
“那你这边，也别太着急。”萧意梧抚了下闻歌冰凉的面孔，“不要直接告诉客人，香料出了问题，最近安平城太动荡，说出真相，不但于事无补，还会引起动乱。就说这一批香料被货商以次充好，收回后会补偿给她们更优一等的香。”
闻歌看向萧意梧，眨眨眼睛，她第一时间想到的，还真是一家家上门道歉，告知实情，尽力挽救。不过萧意梧说的也有道理，说出真相后，铺子被打砸，生意做不下去事小，让无数人惶惶不安事大。
“我会斟酌处理。”
萧意梧离开后，闻歌立即查看了铺子这几日的售卖记录，万幸的是，致幻的香卖出去的虽多，但那欢喜丸却只卖出去三份。
当时为了防止赛福雅使坏，铺子的掌柜是萧意梧帮忙千挑万选过的，名叫西西，在香道上也十分了得。如今听说赛福雅做了手脚，西西连忙请罪，“小姐当初千叮嘱万叮嘱，让我一定看牢了她，是我的错，初时还抱着一定的戒备心，后来和她在调香时惺惺相惜，便放松了警惕。”
“已经过去的事情，追悔也无用。我们还是一起把这事儿给处理妥当了。”
“小姐，她经手的香，一共就五种，前三种我保证没有问题。”西西说，“后两种，天星有安神助眠之功，因为味道好闻又独特，颇受夫人们喜欢。”
西西手中正拿着那天星香，又是闻又是掰碎了看。
“致幻香料的分量并不重，除非心中曾经受过巨大的创痛，否则几乎不会有异事发生。天星香售出的时间也还不长，还不会产生依赖。我这就吩咐人拿更好一等的安眠香，去将天星香全部换回来。”
闻歌点头，铺子里的女伙计都是十分伶俐，西西简单交代后，她们虽觉奇怪，并不多问，就各自忙活去了。
西西又拿起那欢喜丸，“这欢喜丸，真是害人的东西，幸好只售出了三份。”
西西朝着闻歌跪下，“总归是我的疏忽，没有看好铺子。请小姐允我亲自去这三家，见机行事。小姐放心，我一定处理妥当。若是……若是已造成损害，我愿意给那位夫人当牛做马，来补偿她。”
“我同意你亲自去，但我不同意你私下做出补偿。”闻歌正色道，“铺子是我开的，便有什么问题，也该是我负责。你且先去了解情况，回来我们再商议。”
“是。”西西很是感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东家一直和她商量着处理，不推卸责任，也不迁怒她们。
香料铺子暂时关门，闻歌让林胭脂也去帮忙处理天星香，她则守在铺子里负责调度事宜。
天星香的顾客们，大部分很好说话，能换更贵更好的香，就干脆将天星香给退还了；也有人将天星香送了人，要追回来就颇费些周折，伙计们少不得口水说干好话说尽；还有人见要追回天星香，便质疑天星香是不是有大问题，借此狮子大张口……幸而，整个安平的人都知道，宋家宫里有位受宠的皇妃，闻歌本人也被梧王相中好事在即，林胭脂对付麻烦的顾客很有一套，软硬兼施之后，在第二天天黑前，总算将天星香都给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