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穗穗的目光非常干净,任何人听了她的话,都不会觉得她是上门挑衅,都会明白她是真心实意来劝她。
莫丽脸红了,捏着衣角,虽神色还有些倨傲,眼神却松动了。
她知道谢穗穗为何而来。昨日她心中像是燃着一团火,有个侍候的小丫鬟不小心打碎花瓶,她听见动静后看到丫鬟脚边的碎片,火气蹭蹭地往上冒,忍不住让人将小丫鬟拉下去打个半死,犹不解气,让人将小丫鬟全家发卖了。谢穗穗一贯的菩萨心肠,听见这样的事情如何还坐得住。
“你若担心将来。我把话放在这里,这梧王府永远都是你的家,无论将来谁继承王位,你的一切待遇始终不变。你请安心。”
这时候,谢穗穗已经生下萧凌盛唯一的嫡子萧意梧。萧意梧刚生下就被封为梧王,将来是要继承盛王的王爵,她的话十分有分量。
“多谢姐姐。”莫丽第一次,真心诚意地给谢穗穗行礼,“就连父兄都为我不能生孩子着急,你是唯一一个告诉我,孩子并不是女人必须的职责和任务的人。”
莫丽忧伤地说,“可惜只有你一个人这样,旁的人,都觉得女人的使命就是传宗接代,呵呵。”
谢穗穗腼腆地笑了,她刚刚振振有词,但很少被夸奖,不由也红了脸。
“繁衍后代,不缺你一个。”谢穗穗心直口快地说,“上天既然没有让你生孩子,必然有它的打算。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又说,“我会吩咐下去,再有乱嚼舌根的,统统打一顿发卖出去。”
两人双手相握,第一次这样友好地交流。
谢穗穗来找莫丽,萧凌盛第一时间得到消息,那时候他正在书房,生怕谢穗穗找莫丽的麻烦,就悄悄地跟着她进了莫丽的院子,还不让人通报,偷偷地站在屋外听她们对话。
等谢穗穗走后,萧凌盛终于意识到不能再这么下去。他给了莫丽太多的爱,因此也为她招惹来许多是非。
他依旧不想别人碰她,便于当年的秋末带了莫丽去别庄散心,回来后莫丽居然怀孕了。从那天起,莫丽的院子只有最亲信的人侍候,十月怀胎,莫丽生下一个儿子,便是萧意辉。
萧意辉当然不是莫丽和萧凌盛的儿子,而是外面抱回来的孩子。但萧凌盛给了他最多的宠爱!
萧凌盛不能生育的谣言不攻自破,莫丽不能生育的流言也消失无踪,萧凌盛还收获了一府双王的殊荣。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谢穗穗,萧凌盛每次想对付她,就总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一直安然无恙外,其他怀了孩子的妾室,要么痛快死了,要么生不如死。他主动让别的男人碰她们,却又嫌弃她们从此不洁!
又进入一个黑色旋涡后,萧意梧和闻歌都有些脱力,不得不相偎着坐下。
时光荏苒,匆匆过了十一年,这期间,萧凌盛不骄不狂,踏实稳重,凡事以先帝为先,甚至有一次先帝病时,为先帝割肉熬药,成为先帝最信任的人,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办,部分专属皇帝的隐卫也派到他身边。
先帝病重,但太子资质平庸,行事乖张,上不尊君父,下不爱苍生,还弄死了所有的手足兄弟,绝非明君之相,让先帝非常失望,父子关系剑拔弩张。到最后的时日,先帝竟得到消息,太子知道帝心不在他身上,怕继位有变故,竟打算弑君夺位。
先帝大怒!
好在皇太孙从小聪颖,五岁时就能在殿下三言两语说得使臣哑口无言,八岁时就敢上战场和一众将领将敌人追得屁滚尿流……如今,皇太孙已经十四岁,只需等两年,就能亲政,到时候带领大黎走向更辉煌的明天。
先帝授意,萧凌盛施行,太子又一次当街策马时,遭遇刺杀,当场死亡。
此时,先帝也已是快燃尽的灯火,撑着一口气,不过是要扶皇太孙上位,将来好顺利继承大统。
先帝万万没想到的,他的病榻前,他最信任的皇弟和最疼爱的孙儿,刀剑相向。先帝寝宫,萧凌盛日日侍疾,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而皇太孙毕竟年幼,能调用的力量有限,渐渐显出颓势。
萧凌盛不耐地看着己方的人被皇太孙杀死不少,而皇太孙越战越勇,一人有匹敌一军之威。他恶毒地笑了笑,将剑架在先帝的脖子上,逼着皇太孙束手就擒。皇太孙无可奈何,只得弃剑,束手就擒。
“小弟。”先帝在龙榻上挣扎着坐起半个身子,“你……”
他话没说完,一口鲜血吐出,摔回床上,死不瞑目。
萧凌盛上前,抹过他大睁的眼睛。
“皇兄,你别怪我。我杀了他父亲,他登基后,肯定不会饶我。我只是想活着而已。”他又说,“你放心,我不会杀他。”
萧凌盛果然没有杀皇太孙。
萧凌盛的这段回忆像是一艘纸船,在翻滚怒吼的水面上,沾染了水渍后,很多地方都模糊不清。
眨眼已是几天后,皇太孙跪在地上,满脸恨意地看着萧凌盛,被逼着喝下一碗黑漆漆的药。
那碗药,是毒药。醒过来的皇太孙疯疯傻傻,神智形同稚儿。
外面开始传,皇太孙终归是年龄小,接连遭遇祖父、父亲离开的打击,就失了神志,难担大任。而先帝驾崩前便知皇太孙空有无双智慧,到底历练太少,能力不够管理强大的帝国,故,传位盛王。
盛王苦熬多年,终登大宝!
他本想让莫丽为后,谢穗穗为贵妃,然而这个念想一起,便风波不断。他终于彻底相信谢穗穗是天命凰女,若是她不为后,只怕他的皇位也坐不稳,于是谢穗穗为后,莫丽为妃。
为了补偿莫丽,萧凌盛将管理后宫的权利给了莫丽,只是莫丽和谢穗穗私交已经不错,也不愿意整日为管理后宫烦神,萧凌盛便不断培养妃子协助莫丽管理后宫,妃子干活,莫丽享受尊荣。
至于谢穗穗,毕竟是母仪天下的人,从未遭到什么苛待,莫丽有的她便都有,只是谢穗穗性子淡泊,生活朴素,不爱讲究和享受,别人羡慕的诸多宝物到了她那,都被扔到仓库坐冷板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