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意梧十三岁那年,去苏城游学,遭遇瘟疫被封在城内。他最信任的侍卫周山一路快马加鞭,回到皇宫,禀报皇后请求救人。
谢皇后当即去求见萧凌盛,却被拒绝。
他让内侍传话,说后宫不得干政,萧意梧若真是天命所归,此劫自可逢凶化吉。他还让人拦住想出宫的谢皇后,理由冠冕堂皇,不能让一国之后涉足险地。
其实,萧凌盛早就看萧意梧不顺眼了!
萧意梧渐渐长大,展露才华,朝堂请立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大。萧凌盛才不想立个太子分他的权柄,天天盼着他死,更何况百官想拥立的还是他最讨厌的萧意梧。
“一个野种,也配继承朕的皇位?这次正好,可以除去。”萧凌盛铁青着脸,将案上的折子啪地一声合上。
萧凌盛对前来报告苏城瘟疫情况的官员说,“瘟疫来之汹汹,朕不忍全天下遭难。”
御书房内,还有不少机要大臣,听出皇帝的话风,便有人上前禀道,“臣觉得,应舍一城百姓,保天下苍生!”
多人附议。
萧凌盛犹还假惺惺地说,“都是朕的子民,朕如何忍心……”
负责苏城瘟疫的官员这时候说,“知府已下令封城寻药,或几日后有转机也未可知。”
萧凌盛顺着这个台阶下,“人命可贵,那便以七日为限,等一等这转机……”他悲痛地说,“若七日后,还是无药可治,便以大局为重。”
大臣们齐呼皇帝英明。
然而,早有遍布大黎的暗探给萧凌盛传递了苏城最真实的消息,比明面上的奏报惨烈许多,而且,大黎当时最负盛名的神医也去了苏城,已死在城内。
萧凌盛心里很明白,除非老天保佑,否则苏城百姓难逃此劫。
幸好,萧凌盛给了七天时间。这七天中,南随风出现,救了苏城所有人,也包括萧意梧。
萧意梧活着回到宫里,谢皇后喜极而泣,自那以后,便搬去了甘泉宫,诸事不问,专心养儿,等萧意梧大了,出宫开府,她便农耕为乐,做了本朝的隐形皇后。
再进了几个旋涡后,萧意梧和闻歌互相看对方的身影,都已经像是要消散的轻烟,连眉眼都快看不清楚了。
“我们先出去?”萧意梧说。
“不。”闻歌说,“此时出去,前功尽弃,我们不会再有机会进来。这是难得了解他的机会,知己知彼,出去后才能更好应对。”
“我怕你坚持不住。”萧意梧后悔那日废了闻歌七成内力,她的情况比他还糟糕,平时乌黑发亮的头发现在全部看不见了,她就像是顶着一个光头,眉毛更是看不清了。
“我无事。”闻歌倔强地说,拉着萧意梧进入下一个旋涡。
莫丽被打入冷宫了!
闻歌和萧意梧都很震惊!
莫丽并没有迁宫,只是偌大的未央宫只留下三个宫女侍候,大门紧闭,宫门外日夜都有御前侍卫守着,闲杂人等不能靠近未央宫三丈以内。
闻歌和萧意梧看了好一会,才弄清楚莫丽失宠的原因!
原来,莫丽在皇帝的福安宫的龙床之下,暗室之内,发现了数张人物画,画上的人都不是萧凌盛,但都和萧凌盛有些相像,最像的那张,几可乱真。但莫丽和萧凌盛相爱多年,还是一眼看出其中不同。
莫丽和萧凌盛少年相识,一路吵吵闹闹走过来的,她对他了解很深,几乎是一下子就想到这些人是干什么用的。
莫丽那一刻,感到彻骨的寒冷,一张张孩童的脸在她面前闪过,还有一个个或痴或怨下场不好的美丽女子的脸……
萧凌盛从来不防备莫丽,却也没想到这一日他上朝的时间太久了,到他寝殿等候的莫丽会碰触到隐秘的开关,并且成功的打开了门,进入暗室,窥见他最想隐瞒的秘密。
莫丽心都要碎了!他伤害无辜是一宗罪,他冷眼看着她替他背负不能生育的锅则是另一宗罪。
那时候她日夜都像是身处在炼狱之中,为不能给他生孩子感到愧疚,有一度还想过一死了之。
她的痛苦他明明都知道,可他默认那么多大夫诊断她是不孕之体。
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什么是情?什么是爱?
帝王的心中只有无情!
“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爱?萧凌盛,你恶不恶心?”
萧凌盛状若无事地一把抱住莫丽,将她紧紧扣在怀中,温柔安抚,“丽丽,我对你的心,你难道还不知道么?”
“你……”莫丽哭得不能自已,“你让别的男人对我们……”
“没有,没有。”萧凌盛大声喊道,“这是她们。你,我如何舍得。”
“她们……她们难道就活该被你利用完再杀掉?”莫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萧凌盛,“无论是当年的王府,还是现在的后宫,哪个女子不以你为天,你居然这样对他们。”
“我已将那人杀了。”萧凌盛说,“无论是盛王还是大黎皇帝,都必须有子嗣。无论是盛王还是大黎皇帝,我都首先是个男人,我的女人岂容他人染指……”
莫丽既然看见了,大约也猜到了,他便不瞒着她,“真正有病的人是我!”
莫丽噙着泪水的美眸看着他。
他也觉得有些受伤,他富有天下,却没有身为一个男人最基本的能力。
第一次,他没有看她的脸,苦涩地笑了。
“丽丽,若我一直无子嗣,我该如何在皇族生存……并不是只有你们女人,才需要孩子。我更需要后代。”
“那你也不该……”莫丽如海棠雨下,娇颜破碎,“你该早告诉我。”
“我也想啊。”萧凌盛叹口气,“可我一直说不出口。”
他又说,“现在你知道了,也是好事。那些都是野种,我不会将皇位给他们的。但辉儿不同,他的来历干干净净,又是你我宠着疼着长大,将来继承大位,就算我先走了,我也能放心。”
莫丽被他的话打动,主动环抱住他的腰,娇嗔道,“你傻不傻,你若真走了,难道我还能独活?辉儿就是不懂事的孩子,哪里能承担起一国之主的重担。我看梧王很不错,便是将来登位,也不会亏待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