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鼐坦然地回看过去,丝毫不心慌。她可没有算计什么,只是好心想提醒一下惠嫔,早些将尾巴扫干净。不过看这样子,对方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那就和她无关了,能提醒一句,已是仁至义尽。
等四人回去之后,宫中便暗暗传出一道流言:皇后娘娘这次生的病古怪,不仅不损容颜,还叫人更美了。
有那蠢的,看不出这里头的门道,只以为皇后得的病真能让人变美,甚至开始动了心思,也想患上这病,好叫自己的容颜更上一层楼。
但也有琢磨出不对的人,暗自思量着:皇后是真的病重了,病的要死了,还是想借机邀宠?
只能说赫舍里氏从前做事太狠、太绝,将一众妃嫔几乎得罪了个遍,这会子,大家得知这可能是皇后的谋划后,你掺一手,我插一脚,直接将蹊跷捅到了康熙的跟前。
得到消息的康熙都要气笑了,这些人把他当成什么了,会为美色所迷的昏君吗?就算皇后变美了,难道还比得上吉鼐的容貌吗?
绝色容颜和心上人的双重加持,也没让康熙为了吉鼐昏了头,更别提被他厌恶至极的赫舍里氏了。
宫中总起风波,所谓流言,不过是有心之人的算计罢了,康熙对此十分不耐烦,原想着直接处置了众人,但想了想,还是先让梁九功去查一查。
最后的结果是:董庶妃和伊尔根觉罗庶妃起的头,当初滚作一团,因此流产的庶妃都参与了,还有一些旁的庶妃。
“荣嫔和惠嫔呢?她俩没有参与?”
“并未。”
也不是所有的妃嫔都参与了,所以康熙没有多想,只以为是两人安分。
不过,康熙这下是真的好奇了,自从皇后重病的消息传出来后,他还没有去过坤宁宫呢,也不知赫舍里氏是变成什么样了,让这些人如临大敌的。
所以,康熙决定去钟粹宫,问一问吉鼐。
“什么?”听到康熙的问题后,吉鼐茫然地看向康熙。
康熙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是不是太八卦了,但他是真的好奇。
吉鼐实话实说道:“确实是个病美人,完全不似前段时间张庶妃刚出来的那样。但皇后又不是还没有长开的孩子,五官早已定型,又不是怪异故事,生个病还能换一张脸。”
康熙顿时兴致缺缺,皇后还是那个皇后,只是这所谓的“重病”有很大的水分,不仅未损容颜,反而因为病气添了一丝柔弱的美感。
就这,竟也让那么多人如临大敌?他倒要看看,赫舍里氏能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来。
此时的康熙还不知道,他很快就要为自己的大意付出代价。
……
这一日,康熙早朝时,冷不丁地听人提起了皇后重病一事。
康熙倒没有感到太惊讶,毕竟前朝后宫牵扯颇多,即便他严令禁止互通物件和消息,但也明白,禁,是禁不住的。他之前也没有想过要完全隔开前朝后宫,但,态度还是要摆出来的。
“所以呢?”
康熙的淡定和冷漠,让下方提起此事的大臣,怔了怔,不知该如何开口。
“皇后生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何故今日突然提起。”
康熙的意思是:皇后为何“生病”,你们不知道吗?而且这么久了,都没有说什么,这时候再提,究竟想要干什么?
听着康熙语气里的质问和不满,下方的大臣早已出了一身的冷汗,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臣并非是突然开口提起此事,实在是最近民间传出的话不好听,所以……”
虽然,他确实是得了赫舍里家的好处,这才做第一个开口的人,但民间发生的事也并非杜撰,这人直接摆出一副忠心为主的样子,意图将君王的怒火,转移到百姓身上。
“朕倒是不知,宫里的事竟然会这么快流入民间,区区庶民如何能知宫闱之事?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康熙怒极反笑,视线从所有人身上一一扫过,尤其是落到索额图身上的时间格外久。
周围的大臣也纷纷看向索额图,眼里满是怀疑。只是,无论有多少视线落到自己身上,索额图依旧老神在在,十分淡定。
有朝臣请奏道:“此事蹊跷,还需好好查探一番。”
索额图丝毫不惧,反而上前进言道:“民间几次三番讨论皇家之事,这绝非偶然,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恳请万岁爷彻查。”然后摆出一副问心无愧,想要彻查后,还自己一个清白的样子。
朝臣们面面相觑,最开始听到皇后二字的时候,他们也以为又是赫舍里家闹出来的事,但这回看到索额图的反应,反倒有些犹豫不定了,难道这次真的只是巧合?
怎么可能会是巧合!
康熙看着索额图装模作样,心中冷笑,看来这一次赫舍里家并未自己动手,所以索额图才一副根本不怕查的样子。
低着头的索额图依然能感受到君王落在自己身上的,不善的眼神。但,那又如何?索额图嘲讽地勾起嘴角,就算是万岁爷怀疑又如何,这一回的事与赫舍里家可没有关系。
不过,一群卑贱的包衣竟是意外的好用,哪怕万岁爷真的彻查,也寻不到源头,因为这一次风波的源头确实是在几个普通百姓身上。
“此事,容后再议。”
早朝过后,康熙和一群重臣在御书房议事。当然,这些人里是没有索额图的,如果是他的阿玛—索尼,定会有一席之地,但如今的索额图还太过年轻,而康熙也不想给他和赫舍里家这个体面。
康熙尚未开口,没有人敢说话,御书房的气氛一度变得很微妙。
“你们对民间议论皇后‘重病’一事,有何看法。”
“万岁爷,臣以为,您无需在意民间的议论。一群庶民只会人云亦云,过段时间便会忘记此事。”
“不可,万岁爷,这幕后之人既是想拿皇后重病做文章,那我们如果置之不理,定还会有所动作。此事,虽是万岁爷的家世,但毕竟影响万岁爷的名声。”
“若是能将幕后之人揪出来,此事便能迎刃而解了。”
“不好查啊。”
这几位大臣心里都明白,此事绝对与赫舍里家脱不了关系,但索额图能这般淡定,要么有后手,要么有绝对的自信,不会牵连到赫舍里家。所以,不好查啊。
若是没有铁证便给索额图和赫舍里家定罪,只怕会让很多人心寒,毕竟明面上,当初万岁爷和鳌拜相争时,赫舍里家是站在万岁爷这边的。
赫舍里氏的皇后已经失宠、失势,若是整个赫舍里家再没有好下场,未免让一些大臣寒心,哪怕赫舍里氏确实是罪有应得。
但这话,他们没法直接说出来,毕竟万岁爷和赫舍里氏还没有彻底撕破脸,众人想劝,就只能从别的方面入手。
“万岁爷,庶民愚不可及,只会偏听偏信,在他们的眼中,看不到皇后为何落得如此下场,只知堂堂一国之母病重,却依旧被困于坤宁宫中。”
“重病之人看着可怜,总会得到更多人的同情,他们在有心人地引导下,不会说这是报应,只会恶意地揣度君王的无情。”
这话得到了数位大臣的赞同。
对于很多没有被皇后迫害过的人来说,他们并不认为皇后应当落得这样的下场。毕竟,皇后身份特殊,纵有天大的过错,私下处置就算了,但明面上,何以将一国之母囚于中宫,十分不像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