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赫舍里氏闹出的风波不少,结下了不少仇家,那些妃嫔的家族一齐使力,又有想分后宫这杯羹的势力参与,兼之万岁爷当时正怒火上头,态度坚决,他们不好和万岁爷,和这么多人对着干。
康熙看出了这些人的意思,他们是想让自己放过皇后。
康熙并没有生气,对这些大臣来说,赫舍里氏确实德不配位,善妒、无能,甚至有些恶毒,但这些都不是大事,后宅之中,这样的主母并不少见。
而承祜之事太过惊世骇俗,他不会和任何人吐露分毫。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康熙才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他总不好对着朝臣说,自己是要为爱人爱子报仇,所以不愿放过皇后。
“所以,众卿的意思是让我遂了那人的意愿?”
“这……”
这样做也确实太窝囊了,像是怕了赫舍里家一样,难不成以后,但凡赫舍里家想达成什么目的,只要将事情闹大,利用舆论威胁,万岁爷都要妥协?惯得他们!
“万岁爷,至少明面上要过得去。”那意思是,皇后既已病重,一病而亡也属正常。
康熙有些头疼,当初留下赫舍里氏,一则,是想先牵制索额图和赫舍里家,毕竟索尼是四大辅臣之一,谁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后手;二则,有个人占住皇后的位置,前朝、后宫都不至于心思浮动。
早知会有今日的麻烦,还不如当机立断,直接要了赫舍里氏的命,让她亲自去向承祜赎罪。
权衡利弊之后,康熙撤走了围困在坤宁宫外的禁军,但暗地里有没有人盯着,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了。
随后,太医便开始频繁进出坤宁宫,就连康熙的专属御医也去了一两次。一直在观望的众人一惊,难道万岁爷的态度改变了?
但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不仅上头的三座大山—万岁爷、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并无动静,连基本的慰问,送些药材补品的动作都没有,荣嫔和惠嫔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不得不说,很多时候,除赫舍里氏之外,这宫中唯二的主位妃嫔,消息都比她们灵通。如果不知道万岁爷的态度,看着她们二人的反应就是了。
伊尔根觉罗庶妃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消停了几天之后,她便开始给各宫各处送花。
“送花?”元絮不可置信地看着吉鼐,惊呼道:“她的脑子没毛病吧?”
就算宫里的三位大佬都没有把皇后病重一事当回事,但他们是上位者,地位都比皇后高,自然可以不在意。
但伊尔根觉罗氏算什么,一个小小的庶妃,在皇后病重时如此行为,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不敬尊位。
吉鼐倒是有些理解伊尔根觉罗氏的想法,【大约是宫里对皇后的态度,让她失了分寸。】
很多事,很多时候,你可以不在意,甚至当上位者的态度摆在台面上后,你甚至不能在意,但作为下位者,你的态度却不能明晃晃地表现出来,除非上位者想要你旗帜鲜明地站队。
如今,康熙还未发话,伊尔根觉罗庶妃就做出这样的姿态,甚至,因为她的举动,宫里原本躲在自个宫里的庶妃们,也开始出来走动,不过好歹还有些脑子,没有在这个时候办场宴会。
“你说,伊尔根觉罗庶妃图什么呢?”
【你别忘了,她送的是什么?】
“花?对哦,你之前就说过,索绰罗氏寝室内的花有问题。”
【伊尔根觉罗氏管着花木,索绰罗氏屋内的花卉又与她有关,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有什么问题,但迟早有一日会爆出来,到那时伊尔根觉罗氏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但伊尔根觉罗氏往各宫送花卉,最好是也有人中招,届时可以解释自己并不知情,不过是意外。否则,又怎会刻意将事情闹大,自然是将有问题的花卉藏着掖着,好一招灯下黑啊。”
既然知道有问题,吉鼐自然不可能将东西留下,直接让人原样送了回去。理由嘛,也现成的,皇后病重,钟粹宫不好张灯结彩,这各色的花朵也不好留下。
亲自将几盆花送回去的小安子,一脸兴奋地回来了,“主子,奴才去的时候,伊尔根觉罗庶妃的脸色十分不好看,您猜,是怎么着?”
“嗯?”
“咱们钟粹宫还是客气的,虽是原样送了回去,但毕竟给了理由,延禧宫那处是直接将花给扔到了宫门外。”
“扔了?”
“是,不仅扔了,惠嫔便让人将花扔出去,还一边大声嚷嚷着:‘什么脏东西,也敢往我宫里送。'这事已经传遍了。奴才回来的路上还遇上了董庶妃宫里的奴才,也搬着花盆。”
元絮一脸准备看好戏的神情,“看来,不出一会,宫里的人都要将东西送回去了。”
原本,宫里的人也不是都不惧伊尔根觉罗庶妃,毕竟人家手里还握着宫权,给一些没有靠山的庶妃穿小鞋,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嘛。
但荣嫔和惠嫔、董庶妃都将花送了回去,就算她们不清楚真相,也不敢再留下。就惠嫔的那态度,要是自己将花留下了,岂不是得罪了那拉氏。
在得罪惠嫔,和得罪伊尔根觉罗庶妃之间,她们当然是选择后者。况且,就连荣嫔也扯出了皇后这张大旗,她们可不想被扣上一个不敬皇后的帽子。
吉鼐却没有元絮等人的轻松,她总觉得,那拉氏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这般下伊尔根觉罗氏的脸。
真是蠢货!
她早就提醒过了,但凡与坤宁宫相关的事,定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结果那拉氏不仅没有撇清干系,竟还上赶着。
是上回的教训还不够吗?还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糊住了那拉氏的脑子。
吉鼐暗骂了一句,便将此事按下不提,她又不是傻子,感受不到那拉氏快要冲到自己脸上的恶意。这种时候,还要再去“好心”提醒那拉氏,吉鼐可不是菩萨。
不去管外头的纷纷扰扰,吉鼐只一心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吉鼐的身体被灵液滋养得再好,生产之后,多少会有些虚亏,偏偏她的时间不多了,上一世,荣宪出生和怀上长华之间只隔了两个月。
去掉坐月子的一个月,吉鼐必须三十天内将身体调养至最佳,并成功揣上长华。
因为时间短,任务重,吉鼐就只能开始用猛药。
一整杯一整杯的灵液灌下去,吉鼐的身体很快就起了反应,酥酥麻麻的,不知是刺痛还是瘙痒,只觉得体内有成千上万只小虫子在啃噬。皮肤表面也覆上一层脏污,让吉鼐整个人看起来灰蒙蒙的。
这一系列举动,吉鼐都是避着人进行的,好在天气逐渐炎热了起来,吉鼐可以借口擦拭,在卧室内备上足够的温水。
当然,一天内要换下好几盆浑浊的水,李嬷嬷等人不是没有猜测。但,主子既然没有说,她们就当做不知道,不仅守口如瓶,还帮着隐瞒,换水一事就只有李嬷嬷、玉笙和玉磬三人来办,绝不假手于人。
甚至,李嬷嬷还特意和小安子打了招呼,让他这段时间盯紧了钟粹宫里的奴才。虽然小安子不明所以,但还是郑重地应了下来。
李嬷嬷几人是从最开始就陪在吉鼐身边的,又因为主子对下宽和,从不吝啬,所以他们时刻谨记“钟粹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可否认的是,李嬷嬷等人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但,他们想要的一切既然都能从主子这里得到,又何必冒险去行背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