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安明趴在床前,心想再怎么说都不能被丢到床底下,但卧室拢共就这么大点地方,还能掉到哪里去?
床铺底下格外干净,倒也没有什么灰尘,再加上安明也不是那种随地丢垃圾的人。
当安明的手从床底下拿出来后多出了一条太卜大人的雪白裤袜,还有三月七偷拍的果照等等不该出现在床底的东西。
显然这些都不是安明要找的东西,坐在床铺上的牢明陷入了沉思,总不能这会拿着玄儿的裤袜来上一次紧张刺激的手速锻炼小游戏。
“是在找这个吗?”
卧室门外伸出白皙的小手,手上拿着一本浅蓝封皮的笔记本。
安明见状顿时大喜,“就是这个!”等到他伸手去拿的时候才微微一愣,抬起头就看到了小手的主人。
顺势对上了那双优雅的碧色眼眸。
“在你前些天去太卜司与玄儿姐姐缠绵的时候,我来整理卧室时发现了这个,”知更鸟扬起手中的笔记本,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此乃谎言。
那一夜的小小鸟的确是独自一人来到了安明的卧室,但理由根本不是什么整理卧室,而是躺在了安明的床铺上睡觉。
“唔——又是偷家!”
知更鸟将脑袋蒙在枕头里发出可爱的呜呜声,显然小小鸟的真实反应远没有在三月七和星面前展现的淡定。
没想到回到罗浮后的符玄战斗力大增,拥有大衍穷观阵的太卜大人犹如获得了外挂,轻易就能完成平时不可能的偷家。
知更鸟有一种在面对开了全图透视的对手,更何况还不仅仅是透视,还带有占卜的特性。
这就导致她很难做出有效的反制手段,只能被符玄牵制着走。
气鼓鼓的小小鸟只能躺在安明的床上对符玄进行优雅的鸟语输出,闲来无事后只能感受着安明的味道做些手艺活工作。
直到凌晨三点,陷入贤者时刻的知更鸟开始思考寰宇的意义,在准备回自己房间时无意间看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笔记本。
换做是平时的知更鸟绝对不会去主动翻阅安明的物件,但小小鸟心里想着以她和安明的关系看一眼也没什么关系。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直接让知更鸟愣住了。
【改写命运者,将承受寰宇本源反噬,严重者甚至命途都将断裂】
是陌生的字迹,但在文字末端可以看到一只猫爪印,知更鸟虽然不清楚这是谁写的,但安明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想到安明总是将一切事情独自背负,知更鸟眼底闪过些心疼的情绪,身为爱人若是无法帮助安明分担些什么...那她离开匹诺康尼的意义又是什么?
她之所以要陪在安明身边,不就是为了不让曾经的事情再度重演?
知更鸟发过誓的,无论是命运还是星神,再没有什么能将她与安明分开,当即她便想要去质问安明这是什么。
但走到门口后的小小鸟又停下了脚步,她想到安明不告诉她的缘由,若是让符玄她们也知道此事,必然会抢先一步去承受这份命运。
符玄甚至都还不是令使,知更鸟尚且没有十全把握面对命运反噬,更何况是符玄了。
她不愿让符玄去送死,那就只有去和安明单独谈谈了。
于是便有了眼下的一幕,知更鸟在客栈等了安明许久才找到如今的机会,她就知道安明不可能将笔记本一直放在这里。
“小小鸟,你都知道了?”安明在见到笔记本的时候心道不妙,但他在离开前明明将笔记本藏在了抽屉深处,知更鸟是怎么找到的?
若是正常状态下的知更鸟定然能察觉到微妙的不对劲,如此重要的物件安明又怎会摆放在明显的床头柜,但当时的小小鸟被笔记本内容冲击的有些心绪不宁,根本无暇去顾及这些细节。
知更鸟一把将笔记本塞进安明怀里,顺势将他按倒在床上,那双碧眸闪烁着强烈的情感波动,“要不是我看到了,是不是又打算继续瞒着?”
小小鸟的声音有些颤抖,甚至还带着一丝哭腔,说罢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紧紧的抱住安明,“你真的忍心要我再失去你一回吗?”
安明感受到怀中佳人身躯的颤抖,平日婉转如夜莺的嗓音此刻却好似浸着破碎的月光,就像在数百年前匹诺康尼最后道别时。
“每次在梦里看见你离我而去...”她哽咽着将脸埋进安明颈窝,“我都会想起那些失去你的日子。”
知更鸟只想要最简单的幸福,从未再去奢求更多,能够陪伴在安明身边就好。
“抱歉,小小鸟,”安明垂眸望着知更鸟发间颤动的翎羽,那些晶莹的水珠沿着她瓷白的脸颊滚落在床单。
“如果失去注定煎熬,不如共度难关。”
知更鸟捧着安明的脸颊,喃喃的说着:“我想告诉你,就算是死,我们也要在一起...一人的知更鸟将不再是知更鸟。”
失去安明的知更鸟不会快乐,没有安明的知更鸟也无法活下去。
她想要告诉他,如果存活需要牺牲对方,那她宁愿去死。
那不是知更鸟想要的结局,无论是怎样的困难或死局,她都愿意与安明一同面对。
“毕竟我的小小鸟可是令使,”安明抚过知更鸟的发丝,眼神温柔而充满信赖,“我从未想过像你们隐瞒什么,只是...”
“只是不想我们受到伤害,笨蛋安明。”
知更鸟破涕为笑,毕竟这才是她的安明,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两人肩并肩坐在床铺上,安明将幻胧一事详尽的告知了知更鸟,窗外温暖的阳光洒在二人交叉的手掌间。
“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你被迫成为那个更改命运之人,也就是说幻胧在原本的剧本内不该在这时的罗浮死亡...”
知更鸟的樱唇微抿,疑惑的看向安明:“为什么一定要杀死幻胧呢?”
“最开始知道的时候我也问过艾利欧,如果我将幻胧囚禁起来又如何?得到的回复却是‘只要幻胧来到罗浮,那么她就必将死在你的手里’。”
“命运...命运么,”知更鸟喃喃自语,声音如微风中的呢喃轻微,在听过符玄的故事前,她并非相信命运之人。
但命运就像寰宇的某种根本的原则,如同星球依照既定轨道运转的法则般,不论人们是否承认都客观存在,以无形而强大的力量操纵寰宇万物走向。
命运就是如此的不讲理,一旦被写入命运的剧本,就将承受必然的结果。
“到底是什么人能将命运的反噬导向于你?”知更鸟微微蹙起秀眉,能够做到这种事的她也只能想到星神了。
“谁知道呢,”安明看向小小鸟的侧颜,那双碧眸此刻唯有担忧,其实无论是怎样的敌人都无妨,只要身边有她们在就能无所不能。
这一路走来,沿途所找回的曾经,才是安明最珍贵的记忆。
安明从未畏惧命运,从最初燃烧殆尽的火萤再到向着虚无斩出存在之刀,命运的反噬如影随形,但能够改变安明的从来都只有他自己。
很多人将安明称为救世者,但唯有他自己清楚,所谓的救世不过是想要拼尽全力抓住挚爱之人的手——
“就算没有幻胧这一茬,安明依旧会在未来去改写命运。”
“从在空间站醒来那一刻,他便是那唯一的俯视命运之人,无所不能的命运开始一次次出现偏差。”
“他只用一柄剑便斩断过往命运的轨迹,从而开辟崭新的命运曲线,那无异于开辟全新的平行世界。”
“当寰宇的法则被触碰,当终末逆推的过去不再是曾经历的一切,崭新的寰宇便将在新的终末诞生。”
艾利欧合上手中的笔记本,望向坐在对面的卡芙卡,“现在你理解我所说的一切了?”
“所以幻胧只是一个理由。”
卡芙卡注视着红酒杯内倒映的瞳孔,这一路走来她总有一种违和感,直到从艾利欧这里得到了解答。
黑猫很人性化的摊了摊爪爪,“我也是最近才想通,终末曾经历的终末很可能早已发生改变。”
“所以会有‘法则’来纠正这一切?”
“法则、规则、根源,又或者是寰宇的本质,不管你怎么称呼都无所谓,”艾利欧耸耸肩,看向屏幕内带着停云走进飞船的流萤说:
“不过我们的小萤火虫,从来没用向命运低过头。”
“我们会见证新的终末么?”卡芙卡眼神中闪过复杂的思绪,又或者是见证一场新的列神之战。
或许就在不久远的将来,整个寰宇都将重新进行一场大洗牌。
至于那份契机...
“赌上命运的奴隶之名,”艾利欧的竖瞳间闪烁着金色光辉,“那契机将是...他的最后一次‘梦境’。”
当那份被从时间长河中剥夺的过去再度现世,当一切的答案被知晓,便会迎来最终的终末之战。
坐在沙发上激情格斗游戏的银狼旁听了也得有一会儿,最后得到的结论是:等哪天有信用点了就去聘请一个忆者来翻译她们的对话。
这和听中文还要翻译成中文有什么区别?
大家都是星核猎手,怎么就她什么都听不懂。
一旁的牢刃同样幽幽的叹了口气,银狼瞄了眼他手里的剑,撇撇嘴说:“这样阿刃,本狼尊教你一招,你拿着你的剑站在罗浮,脖子上挂个牌子,就写:”
“【十信用点一次,捅到开心为止,是家人就来捅一剑】准行!”
银狼挑挑眉,显然是被自己的天才想法所震撼,日积月累总有一天能被真捅死。
刃竟然有在认真思考,最终也给出了同样认真的回复:“不如我捅丹枫。”
“6。”
...
...
幽囚狱。
冷汗从末度的额角流入脖颈,并在短短十秒内就凝结为冰渣。
而它身侧伪装的云骑们也全部脚步僵硬的停在原地,眼神空洞而茫然好似灵魂在瞬间被斩断,在场的所有步离人都有一种死过一次的错觉。
只是一道刀意的余波...那一刀自始至终都从未将它们放在眼里,而是直逼向道路尽头的巨大门扉。
“那究竟是什么...?”
末度从未感受过如此的恐惧,哪怕是在战场上面对那所谓的天击将军都不曾如此,而刚刚那一闪而过的刀意余波,却将它们的自信斩的稀碎。
那柄刀仿佛从尸山血海的炼狱中走出,却在一斩过后尽归虚无。
“现、现在该怎么办?!”
当蔓延恐惧的种族第一次感受到恐惧,便开始引发溃乱。
末度怒喝一声:“难道你们想要现在回去!回去又能改变什么?回去也不过是一个死!”
步离人早已没有往日的荣耀,将呼雷从幽囚狱内带回族群是唯一也是最后的手段。
既然都是死,那为什么不去死的更有荣耀一些!
但现如今它们的行踪极有可能暴露,也就没有时间继续等待了,“直接上,营救呼雷大人!”
末度一声怒喝,不再等待门扉完全打开,步离人们全部冲出隐藏的掩体。
黄泉那一道刀意恰好是在门扉正在开启的瞬间,恐怖的刀意让雪衣猛然察觉到不妙,她第一时间就要终止门扉开启的程序,却被那强行穿出门缝的巨爪瞬间掀飞。
呼雷不愧作为步离战首,只用瞬间便做出了最快的反应与行动,如若此刻不强行突破门扉冲出,将再也没有逃离的机会。
最重要的不是能否离开,而是此刻不突围,外面的步离人将全军覆没。
那道刀意是冲它来的,没人比呼雷更能感受到那刀意主人的实力,哪怕是在步离人最为鼎盛的纪元,那一瞬的刀意也足以瞬间摧毁一个族群。
在一爪掀飞雪衣后,呼雷没有任何犹豫的撕裂身侧步离人的身躯,将汩汩鲜血注入口中。
当尘封许久的力量再度得到滋润,步离战首爆发出惊人的气势,如血月般的爪击覆盖全部空间。
貊泽反应极快的一脚将身侧椒丘踹飞,自己则只来得及举起匕首,便被一爪瞬间轰向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