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甚是美丽。
比约恩坦然面对着那个注视着她的女人。
与格拉迪斯·哈特福德相较，虽说体系全然不同，但不管怎样，都是惹人注目的美人，他对此也并非不能接受。或许正因如此，才会被卷入女人那令人厌恶的表演之中。和那漂亮脸蛋相匹配的身材，也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比约恩对这一事实毫无异议。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心情愉悦。
“你确定真的毫无关系吗？”
留意着女人的利奥尼特碰巧问道。
“嗯。”
比约恩故作姿态地回答，目光依旧落在那个女人身上。
“倘若殿下有意，我可为您促成此事。”
比约恩悠然地转过头，面向利奥尼特，他的唇边挂着优雅的微笑，与此刻所吐露的话语截然不同。
“你想要哪种？”
“疯子。”
放声大笑的利奥尼特决定就此打消疑虑。比约恩·德·奈斯特在诸多方面定然是个疯子，但至少是个真实的疯子。
“你为何不去邀我跳舞呢？难道连王储殿下也要拒绝吗？”
比约恩接过悄然走近的侍从递来的一杯香槟，摇头指向女方。
“我怎么了？”
“不是相中了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
利奥尼特一脸正经地皱起眉头。
“我又怎的？你担忧自己心仪的女人与你兄长有所牵连。”
“丝毫没有。我对那个女人毫无兴趣。”
“太过坚决了。”
比约恩轻轻耸了耸肩，一口气将酒杯中的酒饮尽。
女人瞬间成为本季社交界的一朵娇花，但这种名头往往伴随着反感。因为遭骗而家道中落，于是打算卖掉女儿的家产。女儿将品位与自尊心抛诸脑后，心甘情愿地认同那一套。这永远不会博得好名声。从一开始就不想得到。
利奥尼特很快便被王室长辈召唤离开。他的弟弟对自身职责忠心耿耿，完美地担当起了王世子的角色。
走了几步后停下的利奥尼特似乎提议一同前往，不甘心地望了一眼。比约恩草草挥了挥手，毫不留恋地转身站立。偏偏那里站着维多利亚·迈尔。
比约恩带着礼节性的微笑，致以简短的默礼。迈耶伯爵夫人也坦然有礼地回应。她的热情与执着与其心情无关，她欣然承认这一点。
社交圈堪称维多利亚·迈尔的牌桌。
那是能够享受为无趣生活带来刺激游戏的场所。她制定缜密的战略，最终获取胜利，可见她是天生的赢家。不参与无聊的圈子，不断提升难度，自我测试极限的那种大气亦是如此。
放下空酒杯，比约恩端起一杯新的香槟转身离开。
倘若维多利亚·迈尔生来为男，那么他在纸牌领域所获的名声或许就不会如今日这般。不管怎样，这是为别人家的女儿寻觅良婿的利他性赌博，相较于社交俱乐部的牌手，更称得上是享受爱好的女子。
比约恩走近向他招手的那群人，顺着那指向自己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头。这次仍是那个女人，艾尔娜哈尔迪。
那个女人犹豫着起身，一与他对视便吓得瘫坐在座位上。脸颊绯红、紧握着蕾丝披肩的模样甚是可笑。
若不是哈尔迪这个名字以及维多利亚·迈尔的存在，或许自己会被那个女人迷惑。没想到竟会冒出一身冷汗，表演得手忙脚乱。
用不安且颤抖的眼睛瞥了他一眼的女人突然低下头，开始喃喃自语。
那究竟是何种把戏。
比约恩为不知会成为维多利亚·迈尔所为之事的替罪羊的某人而感到悲哀，离开了那个位置。
“比约恩！你当真不认识她？他们之间毫无关系。”
一拥而上护着他的一群人急忙发问。
“别说了。拜托。”
佩特神情相当严肃。比约恩轻轻叹了口气，深深地靠在椅子上，喝着剩余的酒。
“振作起来。你这家伙。”
饱含友情的劝诫，嘴唇泛红。
“我必须让他们成婚。”
深陷极度苦恼之中的菲利普·德奈斯特脱口而出。
“无论怎么思考，我都觉得这是最佳之选。难道不是吗？”
他望着坐在桌子对面的王后，似乎在寻求她的认同。伊莎贝尔·德·奈斯特放下茶杯，啧啧有声，皱起眉头。在王国尽享和平与繁荣的当下，菲利普三世最大的牵挂便是他那令人头疼的长子比约恩。
“没错。比约恩定会顺从的。”
“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们遵从我们的意愿。”
“您竟还如此不了解陛下您的儿子吗？”
她那轻柔的叹息，融入了温柔的春晚空气中。花园的露台上弥漫着盛开鲜花的芬芳，这里是国王夫妇一同享受茶歇之所。
“即便并非如此，我曾悄悄询问她有无心仪的姑娘，可她态度坚决。我反问，离一次婚难道还不够吗？真是令人胆寒。”
“这实在是……”
他那双与儿子如出一辙的灰色眼珠，颜色愈发深沉。
从各方传来的格拉迪斯的名字并未让人烦扰不堪，但当事人比约恩却泰然自若，这更令人无语。一想到她与比约恩可能再度牵扯在一起的荒唐事，我的后颈便阵阵酸痛。倘若真如此，他已然做好不惜与拉尔斯开战的准备。
“别忧心，菲利普。她永远不会与格拉迪斯复合。”
望着丈夫的伊莎贝尔·德奈斯特打开了话匣子。
“您知晓的。比约恩是以何种心态、何种决心做出的决定。”
“我知道。自然是清楚的。”
国王缓缓点头，眼神愈发深沉。
“我要辞去王储之职。我要离婚。”
孩子出生当晚，来到宫中的比约恩淡然宣告。
“我已下定决心。不会反悔，陛下。”
平静地补充这句话的比约恩脸上毫无表情。王储年仅 22 但，他那平静的气势却压倒了众人。
最终，他们接受了儿子的意愿。因为深知这是最佳的抉择。但心中酸楚亦是无奈之举。因为他既是利臣的国王，又是比利亚的父亲。
“但是亲爱的，我左思右想都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让我们想方设法促成这桩婚事吧。”
菲利普·德奈斯特经过深思熟虑得出的结论又回到了原点。
“并非如以往那般由我们来决定，而是由她自己抉择，这样的婚姻。”
“问题是比约恩并不愿如此。”
“让其成为他想要的。但她当真与比约恩毫无瓜葛吗？”
他用期待与忧虑交织的目光望着妻子。
“莱昂尼特检查过数次，并未有任何迹象。”
“嗯，是的。没错。”
“难道您青睐哈尔迪家的小姐吗？”
“并非如此，只是只要能打动比约恩的心，任何姑娘我都欢迎，伊莎贝尔。当然，是在比格拉迪斯更为出色的女孩这一假设之下。”
当他提及格拉迪斯的名字时，声音中隐约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怒气。
“如此看来，迁入夏宫的日子近在咫尺了。今年夏天让我们对她多加留意。期望能在今年结束之前看到比约恩拥有一个体面的家庭。”
“嗯……是的。”
尽管觉得这是个难以实现的梦想，但伊莎贝尔·德·奈斯特还是欣然点头。对于每日都在为长子忧心的丈夫，这点希望也没什么不能应允的。
“祈祷吧，我们。”
艾尔娜，艾尔娜，艾尔娜。
近来，我感觉无论去到何处都能听闻这个名字。尤其是在男人聚集之地，更是如此。
“送花多日，怎会毫无回应？莫非是女仆遗漏了卡片？”
随着又传来的那个名字，比约恩缓缓转过头。输光所有赌注的那群人坐在纸牌室的角落里，正热烈地谈论着女人的故事。
“你为何不亲自去问？我想你偶尔也会在附近转悠，即便不参与社交活动。”
“不管想做何事，都得有空隙。一个凶悍的女仆犹如地狱之犬般站立着！”
那声牢骚，引得四处爆发出笑声。
多了几句低俗的笑话，一场漫长的游戏就此结束。今日的胜者依旧是比约恩·德奈斯特。
“陛下，您打算将赌注用于国家财政吗？”
“这污浊的世界。就连幸运女神都呈现出男人的面容。”
尽管错失到手胜利的他们的叹息声此起彼伏，但比约恩毫无反应，便离开了扑克牌室。从窗户投射进来的晨光格外耀眼。
穿过俱乐部的比约恩走向广场的露台。跟在其后的一群人很快也围坐在那张桌子旁。
“我也给哈尔迪家送一朵花如何？”
彼得摆弄着侍者放下的酒杯，悄悄开启了话头。
又是艾尔娜。
比约恩握着侍者丢下的冰镇威士忌杯，下巴抵在桌子上。冰与玻璃碰撞的清脆声响，回荡在逐渐变得乏味的名字之间。
“你有信心吗？若你招惹她，会摊上哈尔迪子爵的债务吗？”
“正是如此……什么，只要在可承受的范围呢？”
“哦，你迟早会听闻卑尔根伯爵将儿子驱逐的悲伤消息。”
佩特怒不可遏，嘴唇张开，却未反驳。
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清楚哈尔迪子爵想以女儿为诱饵。权势显赫的豪门决然不会接受这样的婚事。
幸运的话，成为富有贵族的财富。或者成为一个不称职的大富豪的妻子。
即便是迈尔伯爵夫人，也难以获取更多。考虑到当下哈尔迪家的处境，其实连她也是奇迹般的成果。
“哦，那边！艾尔娜哈迪！对吧？”
面露难色的彼得突然从座位上站起，高声喊道。
比约恩转过头，松松地握着酒杯。两个女人从清晨的塔拉大道那边缓缓走来。
一个高个子女仆，走路仿若弹跳的皮球。还有轻盈地跟在后面，满是蕾丝的小女人。
由于戴着宽檐帽，还撑着阳伞，因而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毫无疑问她便是艾尔娜。宛如从 100 年前的画中走出一般，能在繁华街道上穿行的淑女唯有艾尔娜哈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