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
有了秦国送来的粮食,晋国平安地度过了此次干旱危机。
夷吾虽然自己不心疼子民,可也知道如果能提前算到如此,就能有更好的预防措施,是利于自己统治的,他认为此种天灾可以靠卜卦提前算出,望天下,唯有自己的外公狐突,在卜卦之能上可称第一。
于是夷吾在母亲狐阳夫人的建议下,将狐突请来了晋国。
狐突到了晋国之后,果真为晋国算出了吉卦,明年于晋国而言,极有可能是个丰收之年。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卦象显示。
晋国朝中如今已是乌烟瘴气,小人乱政,如若不为此寻到解决的办法,晋国很有可能亡于夷吾之手。
狐突为给夷吾破解不详的预警,便为夷吾推举了一个人。
庆郑。
夷吾允了,直接封了庆郑做大夫。
又是一年后。
翟国。
黛衣又有了身孕。
重耳在翟国时,从未将自己视作翟王室的贵公子,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过所谓的母亲对翟国的贡献,而是一直都谦卑地将自己当做狐令的政务上的谏臣。
因为翟王室人才凋零的原因,狐令很多时候都是想做什么而不得方法,重耳带着自己那一行人住在翟国就相当于是解决了狐令的难题。
重耳比起别的统治者有个很大的不同是,他会深入民间,不管是当初在蒲城,还是现在在翟国,他会自己主动去发展不太好的地方亲眼看看,通过观察,问询的方式去了解,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发展落后。
亲眼所见,亲身经历。
这是重耳总是能找到病根的诀窍。
有了重耳为狐令出谋划策,狐令的翟国以很快的速度发展了起来,翟国虽然依旧国土面积不大,但是国内居民的幸福指数提高了很多,民心所向,让狐令在民间的口碑达到了历来君主的顶峰。
百姓们将对狐令的夸赞美言编成了顺口的小曲,狐令偶尔私访的时候还能听到四五岁的小孩唱着夸自己的歌。
狐令内心的成就感爆棚。
重耳想着,狐令给自己庇护,自己也要为他解忧。见狐令享受于臣民归顺,且为此工作越发有动力,看到了这个良性循环,他也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就值得。
分给士人们的财物早早就发下去了,重耳也都到每一家拜访过,成家的成家,抱孩子的抱孩子,重耳看着大家的生活都好了起来,总算觉得安心了些。
只有介之推一直不曾娶妻,但他也听话地接受了公子的钱,在翟国购置了一处私宅,将母亲安顿在宅子里,自己依旧勤苦练剑。
介之推想,若再有下次逃亡,自己便能一心跟随公子保护公子了。
不过,最好也别有这个下次了吧,公子现在有了家有了小公子,他再逃亡,他的妻儿可怎么办。
介之推在一天天的矛盾中度过,也就忘了自己也可以娶妻生子的事情。
秦国。
秦国今年过得不是很太平。
原因无他,被百里奚说中了,天灾这个东西,说不准,去年是晋国,今年硬是轮到了秦国。
本来风调雨顺了许多年,粮仓里的存粮都放了两三年吃不完,本想着去年将粮食卖给了晋国,从今年开始就要储存新的粮食了。
结果现实就是这样令人想不到,存粮刚被卖出,今年就颗粒无收。
百里奚看着愁眉苦脸的嬴任好,安慰道:“大王莫急,听闻晋国今年大丰收,我们可以向晋国买来粮食。”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嬴任好已经开了国库,将国库里的粮食都发去了最干的地方,可这对于秦国百姓来说就是杯水车薪,就算他将往年的粮食都运出来也撑不了多久。
嬴任好只好派使臣前往晋国买粮。
夷吾倒是接待了使者,一同接待的还有吕省和另外几个刚升上来的新官。
秦使臣刚表明前来买粮的意图,屋内晋臣之间的反应却是不同。
几个新官还没被吕省等人完全荼毒,多少算是有点良心,他们认为这最应该不过了,去年人家帮了我们,今年我们没有理由不帮人家啊。这粮食该卖。
可吕省却不这么认为,他和去年的丕豹想到了一块儿去。
吕省对夷吾道:“我们去年才经受了干旱,今年怎么可能有余粮卖给秦国。”
夷吾不语。他虽然自己不把大晋平民当做自己的子民,可是晋民一个劲儿地夸秦大王人真好,这就让夷吾心里非常不舒服了。
夷吾让那几个新官陪同着秦使者去休息。
吕省趁着四下无人,悄悄对夷吾道:“秦国势大,若是以前,我们与之交战讨不了好,但这次不一样了,现在他们也闹了干旱,军民都处于吃不饱的状态,如果此时我们对秦国发起进攻,胜率很高。我认为主公不需要为外面的风言风语烦恼,只要我们攻下了秦国,胜者才有掌控话语的权力,到时候人人只会称赞我们威武。”
夷吾听此,觉得吕省不愧是自己最为倚重的臣子,说的话,做的打算都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
于是夷吾下令,决定扣下秦国派来的使臣,与群臣商议派谁领兵,如何攻秦。
朝堂之中有个大夫名叫庆郑,庆郑为人正气,与朝中的吕省之流截然相反,他有大才大德,更重要的是,夷吾让狐突给自己算过,庆郑此人算是夷吾的吉祥物,如果在重大决策面前选择听庆郑的,对夷吾和晋国都有大利。
狐突算卦很灵。
这也是庆郑在老板和同事都不喜欢的情况下,依然还能以一股清流在朝堂中稳到现在的原因。
庆郑听到夷吾不仅不卖粮,反而还在朝堂上商量攻打秦国的事由,整个人都麻了。他怒道:“主公如此恩将仇报就不怕遭天谴吗?!”
夷吾一边恨庆郑总是和自己唱反调,一方面又有些忌惮外公说的庆郑是自己吉祥物的事到底几分真。
想到狐突算到的今年晋国丰收之事已然应验,夷吾只好先对庆郑安抚道:“没有没有,这不是正在商量要不要借粮食给秦国嘛。”
庆郑依旧愤然,“靠秦国的力量登上君位,过后便背弃割地的诺言。晋国饥荒时秦国还借粮食给我们,现在秦国饥荒请求买晋国的粮食,给他们就是,有什么可顾虑的?还要商量!”
吕省闻言看向义愤填膺的庆郑,眼里满是冰冷。
他不能让庆郑影响到国公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