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阳的身体听到此话僵了僵,阿姐从前不会让天界人居住在魔界的,却为了祁衡一再突破底线。
阿姐此次复生,悲悯之心更剩从前了。
魔君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阿阳,对视的一瞬间,魔君瞬间移开了目光,而阿阳就那么一直盯着自己的阿姐,盯着那个记忆中,只对自己一个人好的那个阿姐。
“本君见不得流离失所之人,并非因为是你。”
魔君说完后感觉这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于是立马转身就走,这里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走之前,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
“祁衡,谢魔君收留之恩。”
二人走后,祁衡笑了笑,幸好,虽然他没有阿香的记忆,但性情仍和阿香一样,最见不惯弱小之人的求助。
岛屿后院内,沈平正在来回踱步,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探魔君的脉搏,气息十分微弱,近乎没有。
今天突然在祁衡神君的册封之礼上突然元神归位,令她猝不及防。
今日种种都发生的太过离奇,仿佛是被安排好了一般。
沈平正在低头沉思,千年来未曾见过魔君了,不知该怎么回答,突然,身后传来声音,语气平缓,却威力十足道:“平儿,千年来,可曾想念本君?”
沈平猛的一转头,魔君的样貌与千年前重叠。
沈平立马冲上前抱着魔君,两滴眼泪落在魔君的衣服上,感受到肩膀有些湿润的魔君有些动容,轻轻的拍了拍沈平的后背。
阿阳明白魔君的为难,出口说道:“沈平姐姐不必担心,阿姐已经回来了。”
沈平听到后直了直身子,而后立马抹掉眼泪,声音带着几分哭腔行礼道:“平儿见过魔君。”
魔君并未第一时间扶起沈平,而是坐到了秋千上,摸了摸秋千的绳子,用着沉缓的声音讲述道:“还记得我们一起打造这秋千的时候吗?”
“那时候你初来魔界,对一切都怯生生的,这秋千还是我们二人合力做的。在凡界的时候我受了伤,还记得草药的钱都是你每天天还没亮就去山里采摘,采来的东西再趁着天微亮的时候去遥远的东市去卖,因为东市出的价高,这样可以多买几副药。”说着说着,魔君笑了笑,而后看向沈平,继续说道:“虽然凡界的草药对我的伤无用,但我还是很感谢你,于是我向你们告知了我魔君的身份,你们说你们想来魔界,想获得永生,想享受荣华富贵,这些都是小事,我便允了。”
沈平低着头,被魔君的话带入了深深的回忆中,那时候的她哪里是自愿那么辛苦,如果不这么做,那么全家便没有吃食的钱财,爹爹便会辱骂殴打自己。
魔君看向沈平,继续说道:“来到魔界以后,你父母年事已高承受不住魔界的魔气,我认为是我的错,我没有做好万全之策,所以我补偿你和梦儿一人一份我的魔力,因为你照顾我照顾的多,我便留你在身边做我的婢女,梦儿喜欢那些卷宗里的故事,我便将她调去冥地,冥地便以她为尊,而魔界。”魔君的语调高了几分,说道:“除了阿阳以外,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自问待你不薄,到底因何叛我?”
沈平想起自己初来魔界时,众多魔兵对自己议论纷纷,三界之间互相鄙夷,她们姐妹二人从凡界到魔界本就引人不满,于是众多魔兵对自己百般刁难,而此时父母又因来到魔界而身故。
魔君刚开始对魔界众人说自己万人之上,可后来有了阿阳以后,注意力便都在了阿阳身上,众人一看自己没了魔君的庇佑,便又开始瞧不上自己了,即使自己有魔力在身,可仍不敌万千闲言碎语。
那段日子,她恨不得让阿阳去死,所以当时阿阳被桌角磕破血之后,自己就放了一把火烧掉了屋子。
可阿阳仿佛命不该绝一般的,竟然从那么大的一场火中活了下来,在千年的照顾中,自己也渐渐的对阿阳有了感情,也不舍的杀他了。
沈平从魔君说起回忆的第一句话开始,就知道魔君已经知道自己背叛了她,于是沈平向魔君的位置磕头一拜。
“凡界沈家沈木之女沈平,自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但当初背叛之时未曾有过杀害魔君之意。”说完后,沈平偏头看向沈淮阳道:“平儿一直想杀的,都只有沈淮阳和魔界众人。”
沈平的语气很平稳,大有视死而归的气魄。
阿阳站在原地愣了愣,阿姐死后,自己一度颓废,那段日子是阿平姐姐带着自己走过来的。
阿平姐姐会在自己难过的时候笑着安慰自己,会在半夜起来给自己掖被子,会在被幽冥众人不理解的时候而被欺负时出手惩治他人。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朝夕相处千年之人,竟然在千年前乃至千年间,一直都想杀了自己。
魔君明白沈平对魔界众人有怨恨之心,但捧高踩低之心人人有之,乃是常事,可她不明白,沈平为何对阿阳也有杀心。
魔君看了看已经愣在原地的阿阳,出声问道:“众口难调,魔界众人也就罢了,阿阳何错之有?为何想杀阿阳?”
“魔君先认识的是我与妹妹,在凡界救魔君一命之人也是我沈家,魔君既然已经冠我沈家姓氏,就是我沈家之人。魔君却不处处以我们姐妹二人为先,却庇护他一个魔界捡来的妖怪,实在令人寒心。”
沈平一字一句的诉说自己多年来的委屈与不甘。
沈淮阳听到后往后退了几步,这一刻他感觉浑身无力,多年来的信任随着沈平步步升高的语调逐步瓦解。
“妖怪?”沈淮阳呢喃的又重复了一遍,道:“妖怪!妖怪?”
沈淮阳突然冲上前,双手用力的握着沈平的肩膀,用力的摇晃道:“所以姐姐一直都觉得阿阳是个妖怪,这么年以来,你都想杀了阿阳?”
沈淮阳最后的话语带着几分无助的哭腔。
沈平没有答话,转而继续诉说自己的不甘,道:“我父母一生只有过两个女儿,家中无子,魔君当初给阿阳冠我沈家姓氏,可曾问过我父母是否同意?淮姝,淮阳,呵呵,魔君给阿阳赐名淮阳时,是否在向魔界众人宣布他沈淮阳,就是比我姐妹二人同魔君更加亲近,魔君在给阿阳幽冥王的位置时,可曾想过我的感受,说什么万人之上,我不过是您的婢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