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平他们在门口没站一会儿,就在徐教谕带领下,去了他工作的签押房。
签押房是一间四四方方的房间,这是他处理政务、办公的地方。
内部陈设简单,中央有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桌子上放着文房四宝以及各种文件和印章,桌子的两侧则是官员们的座位。
一侧的文吏见徐教谕领人进来,泡了杯茶,“教谕漱漱口,小饭桌马上就送来了。”
徐教谕轻拍这文吏肩膀,“懂事。”
随即转头看向一众生员,笑道:“都别站着,坐啊!”
“没人带你们熟悉府学吗?”徐教谕略显疑惑,他可不负责招待。
除了李承平三人悠哉坐下,其余几人依旧保持府学门口那番站姿,像个听讲是小学生。
大可不必如此拘谨,徐教谕又不吃人,府学整体上是很松散,毕竟读书是生员们自己的事情,没人会管你学不学习。
摆着这个样子,让徐教谕很不舒服,好像自己身为师长要担多大责任一样。
“行了,今日你们没课,四处走走看看熟悉一下,拜师礼我收了。”徐教谕摆手道,端茶送客。
李承平将东西放好,便与柳安和黄立退了出去,马上就到饭口,食堂还不知在那里,吃饭可是要紧事。
签押房内只剩那几个生员大眼瞪小眼,李承平真不知道这几人在想什么,一个个的都不小了。
徐教谕明显的就是一个利己主义者,他要是真的负责,就不会等到现在才来府学当值,送拜师礼意思意思就成,态度到位让人家省心比什么都好。
盯着磨磨蹭蹭最后出去几人的背影,徐教谕嗤笑一声,每年岁考他虽然是考官之一,但主持者都是学政,拎着这么些东西过来混熟脸,当真是傻的可怜。
安顿下来后,李承平大略逛了下府学,不得不说这官方机构是真的大呀!
学堂、宿舍、藏书楼、礼殿等,只有你想不到就没有里面没有的,最最重要的是府学竟然单独弄了一块演武场。
平时什么射箭、骑马都可以在那里进行,西安的府学就已经是这个模样,难以想象国子监和太学。
“有什么稀奇的,太学不过大些,学子多些。”柳安摸着刚吃饱的肚子,散着步随意道。
黄立好奇道:“那太学可容纳多少学子进学?”
“兴太学,置明师,以养天下之士。”柳安回忆一下,语气有点不确定,“我爹当时领我去看过,听他说太学现今大概有两千多人。”
“多少?两千多人。”李承平和黄立脚步一停,同时惊呼出声。
这人也太多了,府学算上在读生员和教谕、助教顶天了几百号人,果然,依仗全国之力营建的教育圣地,就是有这么夸张。
“对了我听说今年国子监和太学有贡监生的名额,流程是怎样的,柳兄可知?”李承平将自己听到的风声,说了出来。
柳安是在京城长大,若非京畿之地科考压力大,想来他是不会离开繁荣的京都,作为从京城长大的,他应该对这些事情了解的更多。
监生是指国子监的学生,即进入国子监的生员,代指在国子监读书或取得国子监读书资格的人。
其共分为六种,分别为贡监、举监、荫监、例监、优监、恩监,主流而论的是贡监和荫监以及例监。
贡监就是李承平所提到的,是朝廷从全国各地,府、州、县送到国子监的生员,有一定的年限,叫做贡生。
成为贡生很难,难处在于钱,对,能否成为贡生问题就出在你有没有钱上。
贡生一旦入学,每人每年要交纳粟米若干石,得到贡生名额的关键就在于交纳粟米的多少,交的多少就决定了生员弄否换取到这个监生资格。
哪怕给钱,都有不少生员抢着去,原因很简单那便是只要成为贡生,就可以不用参加岁科考试(岁考),贡生能够直接参加乡试。
岁考是很难通过的,十中取一可以说都不为过,尤其是新晋秀才最为渴望成为贡生,因为这样就不用与那些老生员竞争。
科考是从来都不限年龄的,国朝建国多少年科考就恢复了多少年,其中不知有多少经年老秀才,除非天赋异禀,想要从这些人中脱颖而出可谓是难如登天。
考秀才其实并不难,六岁启蒙,苦读个二十载也就考上了,为什么古代普通百姓尊重读书人,就是因为文盲太多,识字率太低。
只要是个智力正常的孩童,在娱乐不多的古代,常年泡在知识的海洋里,哪怕是秀才考不中,过个童生试还是没问题的。
现代就没有知识壁垒的限制,想知道啥,自己上网查便是。
但古代不同,书籍绝大多数只留存于世家大族,哪怕是有钱买书,可其中儒家经典和众多名家注释根本就不会流传出来。
李承平算是运气好,有赵琳赏识,不然他是绝逼读不了这么多书的。
“想什么呢!”柳安有些牙疼,“你可是廪生,又不用参加岁考。”
“我是不用,你们不是需要,而且我也是好奇所以多问问。”李承平咧嘴笑道。
柳安很快就说出了监生之间的猫腻,每年国子监是会招不少监生,但基本上没有他们这些地方官学的事。
这就不得不提到监生的另一个获得方式,那便是荫监,又称为荫监生,与荫官的意思相同,都是仗着祖先伊泽。
“凭什么呀?”黄立有些不忿,他想不通为什么朝廷会这样。
这个口子一打开,国子监可谓是鱼龙混杂。
李承平用手轻拍黄立后背,安慰了下。
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就比如你爹是名牌大学教授,想让儿子上名校,但自己儿子达不到自己任职所在学校的入学标准,那他可不是得凭借爱子之心,想办法钻空子把人放进去。
自己学校进不来,就与其他学校利益交换,你儿子来我这,我儿子去你那。
那些做的比较隐晦,荫监生只不过是把问题摆在了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