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开学季,不少学子陆续抵院。
关中书院是没有开学时间,全看学子求学的个人意志。
毕竟,学习是自己的事。
书院门口碰见秦其远,李承平忍不住说了一番,“怕是夫子们都没来吧!”
“可不是,鄙人现今要做热爱学习的奋斗青年。”
李承平笑着摇摇头,鼓励道:“我去提学道查阅过黜落考卷,你的卷子比较靠前,再努努力,下次院试稳住副榜,冲击生员不是梦。
仿佛被鼓舞一般,秦其远现在脸上写满了进步的渴望,小眼迷瞪看着李承平。
受不了这小子,李承平本打算说教一番的心思算是给打消了。
“回头我写个学习计划表,先瞧着,不过我话放在这,最重要的是自制力,勾栏听曲是不可取的。”
李承平说得正起劲,不过很快被管事给硬生生打断,“李秀才,可算来了。”
“好好干!”
拍拍秦其远肩膀以示鼓励,“怎么回事呀!县试报名不是还有几日?他们可是等急了,那我可真是罪过。”
管事苦笑道:“这不得让你掌掌眼,看漏了,我可担待不起。”
“咱们先进去吧!”
书院门口人不少,李承平与管事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可说好了哦。”秦其远把手上包裹一扔,冲着前面扬手。
比了个手势,李承平就没再管这小子,与管事谈起正事来。
廪生是必须为人作保的,若没有相熟之人,官府则会给其指派人选。
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有廪生不找熟悉根底的人作保,毕竟官府找的士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老实本分还好,但凡是个考试不老实的,岂不是害人害己。
一河水村村学的学子已经达到了李承平作保的人数,他完全没有必要让书院介绍。
而且管事信中的说法,便是李承平门口说话不客气的源头,信中说李承平取得的成绩有赖书院扶持。
什么叫书院这些年的培养,简直无稽之谈。
学子考出好成绩就要归功于书院,当真不合理。
要说管饭也就罢了,饭钱都是李承平自己缴的,没听说有人给他分担分毫。
以他的条件,放眼西安城,就没有那个书院不收的。
幸好管事允许他看看品行,不然即便是那些士绅施压,不带李承平玩,他也会毅然拒绝为那些学子作保。
果然,这些士绅支持的书院,隐患就是如此之多,牵连上想甩下来可就难了。
管事好像想起一个事,“进去后,考问学识就算了,但论品行。”
李承平一愣,随即会心一笑,“可是有人要进去混,怕是其中关节已经打通好了吧!”
“是极,还望李秀才给个面子。”
没有言语,李承平只管让管事领路。
这番态度,让管事有些摸不准,奈何当初与李承平有交情的老管事早已荣老退休,他的面子确实不值几个钱。
叹了口气,管事没敢在说话,他就是个传信的,没必要惹李承平厌烦。
书院有个迎宾楼,李承平很少来。
瞧着门口戍守的几个僮仆,李承平心中升起一丝好奇心,哪家公子弄这么大动静。
正待通禀,就听楼内传出一对父子俩的声音。
“爹,名字既然已经报上去,何苦还要去衙门走一遭。”
“糊涂,还不想去考试,你为什么不想想,你不吃饭会不会饿死。这不是落人把柄,我杨盛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
通禀声瞬时响起,里面一时间没了动静。
进去一看,李承平才发现这个大人物是谁。
杨盛,陕西承宣布政使司右参议,从四品的地方大员。
至于为什么李承平认识他,就不得不说说朝廷邸报对其的描述,头宽眼窄,身子短,须发皆白,腿无力。
整个陕西四品以上的地方大员,屈指可数,一个穿着四品官服,外貌特征无比相近的官员,很难让人不联想到此人。
李承平记得无比清楚还有一个原因,因为杨盛协同监管都转运盐使司,是郑兴澄顶头上司的上司。
为了更好的了解这位与自己曾经有过合作的师兄,李承平很自然的将他的关系脉络通通了解个遍。
目前,严重怀疑此事与郑兴澄有关,不然不会出这么一档子事。
四品官袍,主要包含,幞头、圆领袍右衽、革带、笏,皂靴组成。
官服以红为贵,不同官员,不同等级,所穿的颜色也是各不相同。
杨盛身着官员常服,乌纱帽、圆领袍,革带、皂皮靴,胸背有着代表其官阶的补子,可谓是一样不少。
本该彰显高官气度的官袍,穿在杨盛身上,总感觉差点意思,他的年纪太大,已经有些站不稳。
李承平短短一瞬便想了许多,杨盛通过郑兴澄找到自己,为他儿子作保,目的应该是想要安稳的通过童生试。
杨盛是湖广人,与郑兴澄是老乡,站在他身边的那个青年想必就是其幼子杨端。
老年得子,其中心情不可道也。
杨端随父就任于陕西,大概是入了西安户籍,盘算着在陕西考试。
想想也是,湖广考生众多,难度相较于陕西无疑高了一两个档次,在陕西考更有优势。
或许是送了名录,杨盛还是觉得不稳妥,再来找自己,想要凭借自己与陆知府的关系,为他开绿灯。
看来杨盛为了这个幼子,耗费的心力不少。
只是,李承平为其作保,能得到什么呢?
入内一见,李承平躬身便拜,“学生见过参议大人。”
杨盛适当地露出震惊的神色,疑惑的看向管事,他的身份不应该被透露出去才对。
见管事赶忙摇头,杨盛心情瞬间愉悦,跟聪明人打交道最是轻松不过。
“不必多礼,诸生师父赵大人,本官也是已经见过。”
“诸生”是官员对秀才的一种称呼。
李承平不知道杨盛搬出自己师父是闹拿出,躬身以视恭敬,敌不动我不动,作保找谁不行,找我,当真蹊跷。
没卖关子,杨盛语言简练说出自己此来目的。
“幼子杨端,今年参加童生试,还望诸生能够为其作保。”
李承平带着疑惑,接过话道:“怎劳大人亲至,只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