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是李承平自己即兴想的,本来都已经酝酿好了,没不曾想有那个人多嘴,说什么要作一首应景的诗。
搞得他不得不从心想,不是很好,但能更好的印证他不善诗赋。
人不是全能的,尽量表现自己的不足,才会让大家觉得正常。
什么都会,什么都明了,那咋不上天呢!
瞧见徐长治翘起的嘴角,李承平心中一笑,想要让人灭亡,就得先使其疯狂。
徐长治别看跳的欢,但他的印象分早就被上面坐的那几位给扣光了。
这人只是看不惯他,如若再惹到自己身上,可就不只是这个程度。
钱昀看了李承平一眼,觉得此子很不错,能够掩盖锋芒,若说李承平没提前准备诗,他是不信的。
专门挑了首差的,可见是个有心机的。
李承平若是知道巡抚大人所想,一定大呼冤枉,他真的就是这么个水平。
抄些好诗不是不行,只是没必要,你们又不是皇上,讨好你们毫无益处。
出了衙门,以往和徐长治走在一块的,很自然的与他疏远了些。
倒是走到李承平面前攀谈的多了起来,不是诗才,而是文章。
乡试文章会在放榜后流传出来,李承平的文章当真是好的没边。
惹得西安城内士子们纷纷传抄,一时间就上演了一次洛阳纸贵的戏码。
好文章大家都能评鉴的出来,李承平的真才实学自然得到推崇。
诗词歌赋终究是小道,科考正途考的还是策论时文,有心思想其他的,不如找机会多向李承平请教一二。
尤其是那些准备赴京赶考的士子,更是想趁着年关未至的这段时间沉下心来好好读书。
人就是这样,成了秀才,就想着举人,得了举人功名,又想着当进士老爷。
刘孖然一路上就挺焦虑,他担心自己考上又担心自己考不上。
进士的区别可大着呢,一甲是翰林,二甲六部转,三甲多半要出京。
谁人都知京官好,但捞到个三甲及第,可就真的没办法了。
尤其是李承平他们几个没有门路的,柳安不算,这小子老爹在前面挡风挡雨,哪怕滑落到三甲,也能留京。
正所谓,三甲及第如夫人。
屡试不中的举子自然无所谓三甲,他们这些未及而立的读书人却不得不为此考虑。
能考二甲,何苦在官场上因为出身磋磨。
刘孖然就怕他考是考中了,却落了个三甲。
柳安摇头苦笑,“你俩天天跟没睡醒一样,每年会试贡士不过三百,东南要占去近乎一半,淮河以北又要占掉四分之一二。”
“咱们西北、西南能高中就不错了,何苦纠结于甲第。”
李承平和刘孖然对视一眼,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能考中进士的,就已经算是万中无一的天才,考中什么层次已然不那么重要。
“久安,明年春闱可要下场。”
柳安略作随意的问着,可看他期盼的眼神,李承平便知他是希望自己与他一道。
略微沉吟,李承平点点头,赴京赶考是必然的。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他已经连中四元,距离本朝唯一的六元及第无疑更进了一步。
可他却不能因为这个目标就可以压着自己,实践出真知,想着厚积薄发、一飞冲天,不能说这种想法不对,但不现实。
还是要试验一二,得了李承平肯定的答复,柳安舒缓下来。
人生道路自然希望伙伴都在,柳安知道一旦他此番回京后,没中前一定是出不来了。
他爹一定会让他闭门备考,再想往西安跑怕是不可能。
所以他才由此一问,怕李承平还想着沉淀。
柳安挑眉一笑,“那等年后,你们来我家,咱们好好规划下赴京路线。”
李承平点头,柳安今年,若还是不回家过年,那自家这个年算是有得热闹喽。
鹿鸣宴散场后,李承平就计划着回家一趟,年前是不打算回西安。
家中的忙碌热闹,李承平自然是不会知晓,不过他能够脑补想象到。
事毕,李承平与众位新科举人相聚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新科举人什么年龄段的都有,少年英才,正值壮年的,垂垂老矣的皆有。
由李承平攒的局,自然由他顾及好大家伙。
甭管什么代沟不代沟,大家年纪尽管不同,但同年二字却紧紧将大家团结在一起。
被大家捧得高高的,要说李承平没飘起来那是假的,读书人皓首穷经为的就是这个时候。
这回算是真的光宗耀祖了,若是再干出点有利于百姓的好事,说不准就能被记录在地方志上。
相互认识后,李承平大略盘算了下赴京人数,便散了场。
明年赴京赶考的举子是真不少,永兴三十五年的新举人基本上全去,尤其是那几个年纪大的。
高中进士已经算是他们的执念,其他人则是想着下场试试水,看看天下士子之间的参差。
收拾妥帖,李承平就招呼着牛蛋回家,黄立也是跟着。
黄立的身世委实可怜,身子或许就是小时候给搞差的,虚的很。
等到了村里,好肉好菜的将养,最起码要把身体养好。
可一出府,黄立就找了过来,李承平看他手中撺着一封信,心中了然。
“我大概要晚些过去,要往老家走一遭。”
黄立眉头紧皱,很是着急,柳安本想多问,被李承平给拦住。
李承平道:“那你先去吧!到时候咱们在村里碰头。”
应了一声,黄立背着个包裹就快步走了。
柳安疑惑的看过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李承平点点头,嘴角抽了抽,“路上和你说,咱们先去码头。”
廪生就有了坐官船的资格福利,举人更是不必多说,这其中的隐形好处,可谓是多的很。
牛蛋算是李承平的书童,被一同带上了船。
柳安既然不打算回京城,就想着与李承平一块回村,反正也没事干,正好两人能一块备考。
他只带了身边的书童阿谷,柳叔则去了京城,柳府少了柳叔算是短暂的拆伙了。
李承平身穿举人的圆领青衫,乘船回家,多有点衣锦还乡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