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打卡需要坚持,正好李承平觉得他就很有毅力。
“承平,快些起了。”
余氏亦如李承平在家读书早起那样唤他,一连数日皆是如此。
轻摇了下头,余氏冲老头子嘟囔道:“每次都挨到点,幸好我来了,不然去衙门迟到怎么得了。”
李固嘿嘿一笑,应和着点头。
牛蛋一大早就起来喂马,倒不是李承平要用,自从搬到新家后走几步就到了衙门,除非是去参加大朝会,不然根本用不着。
瞧老爷晃晃悠悠醒转起来洗漱,牛蛋心下疑惑,不应该呀老爷的这几日很反常,平时都是按时按点起,根本就用不着他叫,现在这是怎啦。
洗漱完神清气爽的坐在餐桌前,李承平觉得少了什么东西,起身转弯到厨房拎了一坛子酱菜回来。
“你给我放下,又不是什么好玩意,值当天天吃,小心吃坏了身体。”
余氏连忙制止,伸手就要将坛子拿回来。
“哎呀!我都多久没吃了,再吃最后一次行不。”李承平委屈巴巴地说。
“你这是第几次最后一次了,行行行,我还不管了,吃坏了算球。”
余氏尽管这么说,还是扭头看着孙子的动作,防止他吃多。
喜欢吃她的酱菜,余氏自然是高兴的,但抵不住当饭吃天天吃啊!
许莲笑看着爷孙俩,待儿子吃过早饭,就将他拉过来。
“嗯,正合适。”许莲拿着新做的衣裳比对一番,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长了,按先前的尺寸做大了些,正正好好。”
前几日,李承平去城门口接他们时,穿了一身月白色锦袍,俊美极了。
想到儿子拢共就没两件常衣,许莲就想着把在家做好的拿出来,李承平最近总是早出晚归,总算是逮到了个机会。
“娘做的衣裳真好看。”
“哪有,京城的衣裳那才叫让我挑花了眼,料子是真好。”
李承平笑了笑,“平时无事,就与奶多出去走走,等我休沐了,咱们就去高梁桥看看,那里可好玩了。”
许莲点头应下,但真要她出去还不一定愿意。
李承平最近几日确实忙,不是衙门的事,去翰林院也是读书,再就是扣扣《太祖实录》,闲的很。
主要是最近柳安大婚,作为好友,他是忙活的屁颠屁颠。
古代成亲也是有伴郎的,只不过不叫伴郎,称为“傧相”,与伴郎在职能上有相似之处。
“傧相”陪伴新郎,主要负责在婚事中协助新郎迎亲、引导宾客等事宜。
这个位置一般由新郎的亲友担任,本来定的是柳安的堂弟,但临到最后几日改成了他。
柳安原是想着李承平爷奶也就是最近几日进京,时间上可能岔不开,官船到底是快。
腾出了时间,自然要过去给好兄弟充当苦力。
柳家也巴不得这样,毕竟,状元当“傧相”也算是头一遭,多有排面。
果不其然,宾客到了以后,得知新科状元当了柳安的“傧相”,乐得酒都多喝了两杯。
大家是舒服了,可却苦了李承平,不仅要为柳安挡酒,临到最后还要恶补一定的礼仪知识。
作为“傧相”和作为小舅子,在行为举止上终究会有些不一样。
柳安的夫人是从小就定下的,知根知底。
不说两小无猜,但肯定不会两眼对视相厌,相看这个阶段大户人家都有,除非必要的政治、经济交换,否则谁不想为儿女找个舒心的人过日子。
李承平的这位嫂嫂,家世自是不逊色柳家,是顺天府尹曲衡的女儿。
老早就知道柳安有门亲,对象是谁李承平还真没细究过,后面得知老丈人是曲衡,那是真的没想到。
说起来,他与曲衡也有过交谈,跨马游街那日,这位府尹大人可是亲自领着他回的会馆。
亲爹大理寺卿,老丈人顺天府尹,李承平都不知道柳安往后的仕途在差能差到哪里去,顺当的很。
到了衙门,庄方就找了过来。
“今个发俸,快些去,晚了就摸不着实物了。”
李承平瞧着庄方左右手都拎着东西,不解道:“什么意思?”
“这是俸禄,东西种类繁多,去慢了就领不到禄米。”
反应过来,李承平道谢一声就朝库房而去。
每个衙门都设有小金库,百官领取俸禄并不是全部去户部,而是派人领后在各自衙门二次分配。
其中,衙门还会截留一部分,美其名曰叫做损耗,换个说法就是交“团费”。
来到库房,李承平这才明白庄方让他快些来是什么意思,书记官拿着册子,身后堆放着米袋和成色不是很足的银子,更多的则是一些不值钱的物件。
历朝历代所发的俸禄都不大一样,秦汉给百官的俸禄主要是粟米,这是当时广泛食用的主要粮食作物。
魏晋因战乱基本是以实物冲抵。
隋唐就丰富很多,官员俸禄包括官禄、俸料钱、职田和禄力。
官禄和俸料钱即禄米和俸钱,对应的是粮食和钱币,职田则是朝廷按官员评级分发的田地,官员可自种或出租,收获归自己。
明朝就有些坑了,大明宝钞这种贬值废纸都拿出来发放,完全不把官员当人看,不贪是真的养不活一家人。
大乾发放的俸禄包括粮食和金银,或许是因为国库空虚,李承平扫了一眼发觉除了这些,户部还发了不少其他财物。
“姓名,官职。”书记官眼睛都没抬一下。
端谁的碗就受谁管,他是户部的胥吏,今年更是五十好几,不求其他,只想在衙门养老,自然是鸟都不鸟翰林院的官。
不过刻意挑衅得罪也是不会,不得罪、不陪笑是他们这类人的准则。
“李承平,翰林院修撰。”李承平说。
书记官手速很快,“月俸八石,五六品米六钞四,折色七成春夏折钞。”
“还算不错。”位于李承平身后的一个老翰林嘟囔道。
记录在案的书记官难得抬起头来,笑道:“您老人家瞧好吧,我来院里发俸十余年,保管不掺假。”
“谅你也不敢。”
老翰林或许还是对户部俸禄发放这么晚心存不满,没给个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