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高唐县北,约莫十余里的驰道上,三名英武不凡的青年壮汉,骑着马一路缓行着。
他们三人,从平原县而来,正往高唐县城而去。
“大哥!那平原王真是海量,我们兄弟三人的酒量,都没能拼过他一人!”其中一粗犷男子对中间那位灰袍儒雅青年说道。
“是啊,平原王老当益壮,真乃性情中人!”灰袍儒雅青年答道。
他口中说的平原王,是汉桓帝刘志的弟弟刘硕,建和二年被封为平原王,如今已年过半百,当四十年的郡王,除了嗜酒,倒没有其他爱好。
“大哥能这么快从高唐尉升为高唐令,也多亏了平原王的举荐!”长须男子补充道。
“是啊!那日在下邳,我们兄弟三人力战退敌,救了毋丘毅一命,所以我才被大将军何进举荐为下密县丞,也因此结识了北海王刘嗣,北海王念宗室之情,举荐我为高唐尉,才让我有机会受到平原王的提携!”灰袍儒雅青年淡淡说道。
“兜兜转转两年,从安喜尉到高唐令。哎,都怪我当时意气用事,怒鞭督邮,以至于让两位贤弟随我四处奔波!备深感不安!”
“大哥这是说哪里话,忒见外了!”长须男子略为不满地说道。
“就是,那日要不是大哥拉着,我当场就宰了那督邮!”粗犷男子补充道。
此三人中,长须男子姓关名羽,字云长,河东郡解县人;粗犷男子姓张名飞,字翼德,涿郡涿县人;灰袍青年姓刘名备,字玄德,与张飞是同乡。
三人相识于行伍之中,一起经历了平定黄巾之乱的大小数十场战斗,因此三人关系非常要好。私下里均以兄弟相称,刘备为大哥,关羽、张飞依次为二弟、三弟。
经历这两年的颠沛流离,刘备成长了不少,再次步入仕途的他,比两年前看起来成熟了不少,仕途的起点至少比他父亲刘弘的幽州小吏,高了不少。
但其中艰辛,又有谁知,此时的汉朝,要想步入仕途,要么是有人举荐,要么是有大官征辟,刘备虽然曾在卢植门下求学过一段时间,但还远算不上卢植弟子。他这一脉的皇族后裔早已没落,沦为布衣,要人脉没人脉,要声望没声望,哪里竞争得赢那些世家豪门子弟。
好不容易借着黄巾之乱的机会,积攒了点军功,以此步入仕途。却又没能遇到一个好的大环境,毕竟跟刘备一样靠军功混入官场的人太多了,大汉朝廷支撑不了这么多的官吏,所以皇帝就让督邮们精选淘汰一批因战功当官的人。至于谁留下,谁淘汰,这中间的操作空间可就大了,简而言之,像刘备这种拿不出钱财,又无背景之人,自然就被淘汰了。
所幸的是,天无绝人之路。这两年,机缘巧合之下,刘备也认识了一些颇有权势的汉室宗亲。而这些汉室宗亲生下来就锦衣玉食,后辈多无进取之心,自然人才凋零,正需要像刘备这样年轻、勇武、又有能力的人来撑场子。
高唐县,就是刘备替平原王刘硕看护的第一个场子。
“刘县令!!刘县令!!”一名衙役骑着快马沿着驰道飞奔着,看到刘备三人后,赶紧大声喊道。
刘备认得此人,是县尉署的一名老人了,年纪不大,但做事非常尽心。
“何事如此慌张?”待衙役行至跟前,刘备略有不安地低声问道。
“有大批黄巾贼寇,正在渡过黄河,朝高唐县而来!”
“不好!速速回城!”一阵黄烟漫过,四人四马朝高唐城飞奔而去。
十余里的路程,片刻便到了。刘备登上城楼上的了望塔,目光朝高唐城西南方向一眺,黄河岸边黑压压的一片,不下数万人。
黄巾军利用为数不多的小木船,不停地往北岸运送着士卒,而高唐城就在黄河北岸,距离河边不足十余里。
“大哥,不如集合城中士卒,趁机冲杀一番,以拖延时间!”关羽如此建议道。
高唐城只有五百守卫,还不是正规军,只是一群维护治安的衙役,武器以刀剑为主,且没有任何护身甲胄。
但刘备还是同意了关羽的提议,现在这种情况,只能拖一时算一时。何况天色渐黑,趁夜掩杀定能大获全胜。
“命人速去平原县,报与太守!这么多黄巾贼寇,整个平原郡危矣!”刘备下令道。
“等等,也一并报与平原王,让他早做打算!”平原王的提携之恩,他刘备还是铭记于心的。“二弟,三弟,速去集结人马!另外再安排百姓守城。”
“诺!”关羽、张飞转身下了城墙!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城南校场,关羽、张飞领着五百衙役集结完毕。
“兄弟们,城外有黄巾贼寇,正在渡过黄河,向我们高唐县而来。趁他们立足未稳之时,我们正好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
“守卫高唐,建功立业!兄弟们随我出击!”
刘备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驽马,关羽、张飞及五百衙役步行跟随,一起从高唐县城南门而出,趁着夜色降临,向黄河北岸集结的黄巾贼群杀奔而去。
“杀!!”刘备冲入敌阵,挥剑砍杀!关羽、张飞紧随左右,五百余人一入黄巾贼群,便如猛虎下山一般,势如破竹。
“敌袭!”黄巾军吹着口哨,奔走喊道。
这群黄巾军的首领是卜酉和管辰二人,卜酉是黄巾渠帅卜巳的弟弟,擅长水性,昔日东郡苍亭一战,侥幸从黄河中逃得一命,其兄长卜己却被皇甫嵩活捉后斩首示众。卜酉逃脱后,积极联络昔日黄巾余部,如今发展至四万余人。
管辰是另一方黄巾渠帅管亥的兄长,他从青州领了一支黄巾军前来相助,一路烧杀抢掠,势力迅速膨胀,如今麾下也有三万余人。
两人挥军北上,渡过黄河,就是想先占领平原郡,获取一些粮草军需,再往西打到东郡去,替卜己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