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睡了个安稳觉。
一大早醒来,精神气爽,何樰胃口大开,喝了一碗玄参百合粥,吃了两个芋荠虾滑包,再喝一杯牛乳,顿时精神百倍。
便开始坐在院内树荫下,看起了书。
受父亲影响,何樰不同于寻常女子,看的书很杂,游记、医书、针灸推拿、武学、刺绣烹饪,琴棋字画等等,都有涉猎。不仅看,还一一实践。
珂儿早就知道自己小姐的怪癖,只要她看书,就主动找事做,躲得远远的。侯府的青儿香儿不知道,早被她捉到跟前,在她们身上比比划划,找穴位练习推拿。被折腾得一时酸一时胀,叫苦不迭。
正在兴头上,有婆子来请,说是老爷请表小姐到前厅议事。
这么郑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何樰赶紧收拾收拾,跟在婆子身后去了前厅。
进得前厅,好大阵仗,母亲,林侯夫妇,还有二表哥林子铭都在。
大舅娘林夫人更是难得的带着笑脸,和蔼可亲。
何樰福身一一向各位长辈行礼。
“好孩子,先坐下来,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林侯笑容可掬,示意她就坐。
何樰在母亲下首坐了,一脸狐疑看着林侯,再看看母亲,母亲脸上有些意味不明的纠结。
看着她坐定,林侯先开口:“樰儿呀,你母亲柔弱没主意,你自己又常年养在深闺,身娇肉贵的,不好抛头露脸。有些事,还是男人出面打理要妥当些。”
何樰不明就里,但没吱声,只等他把话说完。
林侯顿了一下,抿口热茶,继续说到:“听说你父亲的产业全寄在你身上,舅伯是这么想的,你二表哥既然跟你订了亲,也算是小两口了,你把产业拿出来,让他帮着打理,也是一样的。他出去办事,总比你一个女孩子方便些,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
何樰认真听着,眼睛看向母亲,询问她的意思。
何母正犹豫着该如何开口,林侯却先发话了:“刚才你进门之前,我们大人都商量过了,你母亲也是这个意思。”想用大哥身份直接逼何母同意。
何母这才唧唧喳喳说到:“她父亲的意思,是成亲后,铭儿再参与打理,但东家还是樰儿。”
“糊涂!女儿家家,怎可做大东家?到时被那些个歪念头的人欺负了去,得不偿失。我是你大哥,还能害了你们母子俩不成?”何母话刚出口,就被林侯怒斥。
她窘得声如蚊蝇,轻声辩驳:“这也不是我的意思,他父亲早有安排,怎能说改就改?”
林夫人也在林侯旁边附和:“三妹也太糊涂了,妹夫既然将你母女托付给侯爷,自然是要听侯爷的。”说着,拿眼示意自己的儿子林子铭。
林子铭会意,赶紧起身,三两步趋到何母跟前跪下:“岳母在上,小婿愿生生世世爱护樰儿表妹,不让她受漂泊之苦。也愿侍奉您终老。外出打理事务这样风吹日晒的事,您还是交给小婿去做吧。”
何母吓得赶紧将人扶了起来,嘴里连说使不得。
何樰从头到尾不表态,只拿眼看母亲,让他们以为她全听母亲的,几个人一起对何母一阵搅缠,吓得何母频频拿眼跟何樰求救。
梦里,何樰母女就是这样被林侯一家半讨好半道德绑架,直接将产业悉数交出。不仅如此,见何母的嫁妆,也被那林子铭花言巧语骗去大半。
何樰此刻头脑清醒,完全不被他们左右。
只见她不急不躁,等众人一阵闹腾,最后发现何母压根就拿不了主意,所有人都跟着何母拿眼看向她。
何樰这才慢条斯理说到:“大舅伯有所不知,我已经将父亲的亲笔手书交给京都大掌柜,让他派人拿着手书往全国各个何府产业传送,更迭东家手续,替换税书。更迭完毕,也要到年后了。”
林子铭听了急到:“这有何难,表妹再修书一封,授意我接手打理不就行了?”
何樰看了他一眼,接着说到:
“父亲为了稳固人心,早在创业早期就有规定,东家更迭五年内,不允许再次更换,更不允许东家以外的人插手何府旗下事务。否则,各地大掌柜可以联合表决,罢免新东家管理之权。由京都翟大东家暂代管理。直到何府后人能担当大任。”
何樰嘴上说着,心里暗念:父亲,这条,是女儿跟翟大掌柜商量后,在您手书空白处附加进去的,请父亲见谅,不这么做,女儿赤手空拳,很难对抗侯府。
还好父亲深谋远虑,临终前告诉她,翟大掌柜憨厚忠良,可以依托。让何樰能在对抗侯府中有人能依靠。
“这是什么破规定?不防外人,反而防家里人。难不成要把产业托付给外人打理?”林夫人也急了,说话的声音高了八度,尖锐得像要骂街。
林侯眼里暗了暗,盯着何樰研究半晌,问到:“你既知道这条规定,为何不早说给你母亲听?刚才商量,她言语间并不知晓此事。”
何樰低下头,佯装腼腆柔弱,低声应到:“我事先也不知情,只是昨日去街上采买头饰布料,见了翟大掌柜,共同打开父亲手书,才知道的。”
林侯冷哼一声:“到底是商人,算计得如此精明,我这个妹夫厉害得很,当年把我三妹嫁给他,倒是委屈他了。”
何母一听落泪不已:“大哥怎能如此编排我那苦命夫君?他这不都是为自己孩子打算么?日后樰儿铭儿成了亲,也算是他半个儿,有这样稳固的产业傍身,有何不好?”
林子铭早已面若冰霜。